
东北一个叫罗里奇的小乡镇,仅有乡民1500人,其中一半是鄂伦春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乡里衣裳铺、食品店、理发铺子、寿衣店等应有尽有。
当然,卫生院这个关系到乡民身体健康的机构更是少不了。只是医院也小的可怜,医生和护士加起来才七个人。就这七个人,仍没有什么事。
护士方雪贞虽然年近四十,但身材俊美,肤色白皙,有一双笑盈盈的杏核眼和月牙形的嘴角上翘的嘴巴,看上去妩媚动人。
纵然她容貌秀丽,风韵流香,但却和很多家庭一样,婚前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婚后,爱情禁不住柴米油盐的浸染毒害,到此寿终正寝。身为教师的丈夫陈奎,慵碌无为,暮气沉沉,靠打牌喝酒度日。夫妻该如狼似虎的年岁,却被他的迟暮、慵懒、倦怠弄得可有可无。夫妻俩的日子虽然寡淡,但家庭能维系,因为后面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一次非常偶然的事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方雪贞的日子不在波澜不惊。
鄂伦春人小病是不上医院的,上医院肯定是大事。方雪贞在一次值晚班时,鄂伦春汉子孟和哲因脸上的血止不住,迫不得已来院急诊,方雪贞理所当然地帮他止住了血。没想到的是,她同时也把自己每个月一次的血也止住了。
这不是件光彩的事,第二个知道的人当然是丈夫陈奎了。陈奎如获至宝,以工伤为由,向院领导提出赔偿,私密在全院公开。于是消息传到了孟和哲的耳朵,孟和哲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决定帮她找回青春。
在一个晴朗的春夜,孟和哲跑进医院,对正在值班的方雪贞说:“你跟我来,我有灵验的药给你。”
夜空,圆圆的月亮被数不尽的星星给团团包围着,像是一群蜜蜂在围绕着一朵黄灿灿的葵花唱歌。方雪贞听话地跟着,孟和哲走向了野旷的森林。
走到一片寂静平坦的林间,孟和哲突然把方雪贞稳稳实实地放倒在地,扒下她的裤子,像一头公牛一样对她横冲直撞起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方雪贞强烈地反抗着,后来她明白自己在这个力大无穷、一意孤行的男人面前挣扎是无济于事的,也就随波逐流了。
孟和哲俯在她身上,恍若一头奔跑在地平线上的野兽,当他号叫一声不再动弹的时候,方雪贞感觉体内被一场淋漓尽致的暴雨冲洗过了,有几分被鞭打过的疼痛,也有几分快意的清凉。微风拂弄着林间的草木,在她耳际发出温柔的声响,她仰望着花团锦簇的夜空,满眼都是星光。
孟和哲离开她时,像医生下医嘱一样郑重其事地对方雪贞说:“就在这里,一周一次,我等你,我能治好你!”
时光飞逝,一眨眼,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去还是不去“治病”的问题,纠结着方雪贞。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决定去“治病”。
孟和哲早已坐在矮树林中,见到方雪贞便站了起来,一改前次的粗暴,温柔地把她带入深处。她的脸发烫了,身下也热乎乎的,孟和哲就像一团火,把死气沉沉的她给点燃了。微风不绝如缕地袭来,似乎也加入了这场合唱。当孟和哲发出号叫时,方雪贞也叫了起来,她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快乐得失去了知觉。
分别时,孟和哲郑重地对她说:“下周还要来,一定有效的!你要是不来,我就知道你的病好啦!”
方雪贞的脸颊渐渐有了红晕,笑影又如夏日河面的波光一样在她脸上熠熠闪光了。丈夫陈奎有所猜忌,但却不能给她温存。
从春天到夏天,在两个多月的时光里,方雪贞风雨不误地接受孟和哲的治疗。两个人也有了语言的交流。
盛夏的一个傍晚,最令方雪贞盼望而又令她痛心的事情终于降临了。正在灶头做事的她,突然觉得身下一阵湿热,一片久违的红霞飘然而至。
方雪贞百感交集地哭了。她想自己该不该和孟和哲说出实情呢?她会不会就此离开她呢?她这时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病人了,她对孟和哲这样能给她带来身心愉悦的医生难以割舍。
第二天就是她和孟和哲约见的日子。如果方雪贞不去,孟和哲就知道她永远不会来了。而如果她去,她身体的秘密会暴露出来,他也不会再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决定去。
这次去,方雪贞充满了仪式感,把自己打扮得如同燃烧在大地上的一支白蜡烛一样柔美、明亮。引起了丈夫陈奎的猜疑和讥讽。
方雪贞要孟和哲带她到白桦林的深处。他们在一处开着白色山菊花的空地停下,方雪贞伤感地躺在花丛中,感觉身下的血液像泉水一样奔涌而出,浸透了旗袍,一直渗到白菊花花和野草上。
孟和哲欲和她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发现她的病好了,便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了。
在道德的规范下,方雪贞的生活只得复归于平静。但心头依然时时泛起的阵阵涟漪,如微风入林。
这便是迟子建的短篇小说《微风入林》的主要情节内容。通过作品,表达了作者对陈奎这种现代文明束缚下的慵碌无为和暮气沉沉的担忧;对孟和哲这样一个勇敢、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不拘一格、又敢于担当的人物的认同。
其不落俗套的想象力、写意式的笔触、象征性的手法、张力四射的语言,让这篇小说,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很值得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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