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山兄,
你好!
我是您第1500年的朝圣者。
平城快速旅游603路公交车将我快递至此,从一堆南腔北调的游客中跻身而出,看你来了。你用十六度的清新空气迎接我,你用风毛菊紫色花团迎接我,当然,一同迎接我的还有昨夜清霜,它们在低矮的柏树上闪着激动的光。
今天是工作日周四,在进门处,许多大妈大爷勇猛无畏,他们组成飘摇不定的海洋,鼻梁上架眼镜的人是海洋中漂浮的叶子。总之,有惊无险,我从那几百名游客中被喷射出来,落到你面前。
谁没点尴尬的经历呢,我整整衣袖,要拜见您了,这是起码礼节。你在世人眼中高大又有许多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和影响。可多少人知道你历经沉浮。武周山,在北魏时,每年可有皇帝来朝拜圣山,车辙浩浩荡荡,金光闪闪,是皇家卫队头盔上的金光,也是石窟中众佛普照人间的金光。辽金时曾经沾惹皇家气息的你,又因外饰华丽奇巧而毁于一旦。你蒙尘了,你迷茫了。尽管此后那些帝王将相,也倾尽财力就近开凿石窟,绵延一里又一里。但昙曜五窟早已将皇家图像和佛教形象融为一体,这气势,岂是普通老百姓能比!


一千多米,几世几朝,终于建成,劈山为镜,塑佛其中,佛上有佛,佛身有佛。
山为巨人,佛居其间,人为一米粒。一千年多年呐,雕梁画栋纯木构造均在风沙或人为的炮火中化为灰烬。这里只有石头,不一样的石头,会讲故事的石头,经典传世的艺术品。皇家开凿的石窟只有20窟,这些石窟堪比罗马教堂,体量高大。秋天中午的太阳依旧不讲情面,我有伞,石窟赤裸。雨天,我们有伞,大山无。所以许多石窟中原本色彩鲜明的涂彩,有很多均已褪色,或者正在褪色。


北魏,那是鲜卑族足矣傲视江湖的过往。大鲜卑山,是鲜卑族拓跋部落原始祖先和先民生活的地方,在今大兴安岭北段森林处,史料记载“畜牧迁徙,射猎为业,淳朴为俗,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记契而已……”北俗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为氏。《魏书.序记》流传下来的史书多历经美言修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个游牧民族从遥远的大兴安岭一路迤逦而来,并战胜以汉族为主的统治者,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他们很快就学习掌握中原文化,并留下令人惊叹的石窟雕塑。

石窟佛像造像身上有许多洞眼,其实是工匠们为给佛像上色,在佛像外部涂上糯米和泥灰草木。并用木桩固定,后再上色。今所见孔为剥落后显现。

为笼络人心,武周山成为皇帝朝圣之地。后经五世削山开凿挖洞修神,以达到收复民心之效。也正是在北魏时期,传入中国的佛教在历经兴佛,灭佛再到礼佛的过程中找到了融入其中的出口。佛教与儒教,佛教与道教形成了三教并存的局面。
云冈石窟后来陆续经历修建毁建被盗,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怀璧其罪。日本那帮人抢挖了不少。加之砂石岩自然风化,雨水侵蚀,石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消亡。
比之敦煌学,云岗学的贫瘠更为严峻。缺少文字记载,并留有大量未解之谜。这座世界上唯一一处有皇家气质的石窟,规模庞大,59000个大小佛像已等待千年。
有意思的是北魏王朝住在大同快一百年了,这才发现自己捡的是个芝麻,于是,果断再次迁都,洛阳!20窟与洛阳龙门石窟极为相似,四年洛阳居住,彼时2元车票可达。
云冈石窟尽头是云冈石窟博物馆,依地势缓缓走进位于地下的这座博物馆,许多被保存下的石窟造像和彩塑在这里可以看到。博物馆里人不多,简洁的线条,令人沉静的暗色主调,仿佛缓缓沉入石窟的前世过往中。从博物馆出来后,我试图找到5-12窟一位带着迷人微笑的塑像,不料许多人表示不清楚,或者跟我说一个模糊的指示:就在5-12窟北窟。


北窟在哪里,5-12窟没有连在一起,也没有背面石窟洞。直到一位资深讲解员亲自带队指到第五窟内窟,再转身向上看,没有脚手架是看不到的。他看着我出示给他的冰箱贴,补充了一句,这是云冈石窟最美微笑,被国际上称为东方维纳斯之微笑。我想他应该是云冈学研究学人员。
相比敦煌学,云冈学兴起得较晚,这使得许多资料的找寻收集变得非常困难。在人潮涌动的入口,在云冈学院影像3D技术的推进上,人们是可以看到更多的关于它的信息了。
石窟前多草木,但相比之下,仍显阴凉地方不足。山下多槐,柳、榆树,椿树和常绿针叶松。前往石窟的路上有水塘,可见茂盛芦苇丛。景区内有一通体玻璃的书店,仿若隐身其间;出口处有一邮局,十分别致,这是云冈的春天即将来临的暗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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