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

城市的生活，食物的获得是比较简单的。只要到集市里转一圈，花一点儿钱就能买到自己想吃的瓜果蔬肉。这给我一种麻木懒惰和挥霍的感觉，也让我体会不到为什么需要勤俭节约。所以城里住久了，人容易变得懒惰和欲望蓬勃。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希望的生活是平静而饱满的。

那份平静和饱满来自于什么呢？

前段时间，有了一天的假，我和姐回了一趟老家。我的老家在市外一百多公里的小乡村。正是四月阳春，树木都发出了新的叶子；杨槐花也散发出迷人的芬芳；那春风亦是醉人，像是把人包裹在柔软的梦里一般。

除了为这美丽的春光，我和姐还为了家里的樱桃。老家旁边有两棵樱桃树，有三十多年了，每到春天，依然亭亭玉立，花开满枝。四月，是那可人的樱桃成熟的季节。

“哇，樱桃，一颗颗亮晶晶的！”我和姐远远地看到了树上挂着的樱桃，激动不已，大声地叫起来。

我们兴匆匆地向樱桃树跑去，闻了樱桃的淡香，然后迫不及待地塞了一颗在嘴里，那清软的果肉和香甜的果汁，就弥漫开来，我们不禁深长地感叹一声:“真好吃！”

然后我和姐便开始摘樱桃。我在树上，她在树下，边摘边吃，边吃边聊，聊儿时那些关于樱桃的共同的记忆。这时母亲像知道我们摘樱桃似的，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也开始嘻嘻哈哈地聊起来。

我和姐喜滋滋地摘完了樱桃，满满的一大篓，每棵樱桃都晶莹润泽。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喜悦的樱桃香味，这份喜悦，来自于劳作和收获的满足。

摘完樱桃后，我和姐又去地里摘了些蔬菜。

四月春光，正是收获的季节。母亲种的洋芋也长大了，正是口感软嫩的时候；还有胡豆，背着一个个青嫩的娃娃，在春风中自由地招展；还有豌豆片，一片片圆圆鼓鼓的，像大熊猫在和蝴蝶玩耍；还有莴笋叶，油绿绿的，仿佛能滴出翠绿的汁液……我和姐就拿着口袋把胡豆和豌豆收入囊中，然后拿着锄头把地里的土豆挖了出来。平时不干活，干活累三年。那挖洋芋的活，还真是让人汗流浃背。不过一番劳作过后，收获了满满的两袋菜。我和姐聊到小的时候母亲弄的锅巴洋芋饭，还有豌豆蒸饭，口水都忍不住往下流，这次回去又能尝到这滋味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太阳西垂，已经有淡淡的日暮的味道了，我和姐得赶回城里。

司机见我们提一大袋胡豆洋芋莴笋，不解地问，“这些东西城里都买得到，你的车费钱还不如去花来买菜，还省得自己跑了一趟。”

我只是笑了笑。这哪能比呢。在外花钱，轻松就可以获得食材，然后急促地做一顿饭，也只为裹腹而已。但是这些从老家带来的饭菜，有母亲辛苦栽种的汗水，也有我们去摘取时付出的努力，也是家乡那片厚土和四月春光馈赠给我们的礼物，在这之中，我们感受到了劳动的喜悦，也感受到了收获的满足，也是一种对生活的精进和向往，它是我们从农村里生长出来的人的血液和精神，是人和天地深切地牵连和依赖。这是一份深切地饱足感，在城市这块与自然隔绝的地方难以感受到。

回到城里，又开始了工作和楼阁里的生活工作上遭人说了闲话;而休息的时候，睡懒觉，看电影，总觉得生活缺少了什么，心里有点恍然和失落——其实城市的生活时不时会有这样的感觉，恍惚，但是不明其理。

第二天早上，天气明媚，晨光正好，一缕红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窗外还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我为自己做了一道早饭:炒豆粑。

豆粑是从女友家带来的，一种用米浆做的像面一样的东西。炒豆粑需要配菜垫在锅底，不然会生锅巴，于是我拿出从家乡里带来的胡豆、洋芋、豌豆和莴笋。

在清晨的阳光里，那一颗颗嫩绿的胡豆和豌豆安静地躺着，散发出一道淡淡地芬芳，似乎有一种神秘的仪式感即将开启。我把胡豆挤出来，发出嘣嘣的声响，而青绿色的胡豆娃娃蹦蹦跳跳地出来，唱着欢乐的曲子；土豆也在水里洗净，城市里的土豆，是要削皮的，但是家乡里的嫩土豆不用，因为你洗它的时候，就能轻易地剥下他的外衣。而且这土豆切成了片也好看，肉嫩白，外面还镶了一道红色的边，那是它带的项链。把土豆、胡豆和豌豆弄好烧好后，垫在锅底，然后倒入豆粑，再盖上一个金黄的煎蛋和几丝莴笋的嫩叶，然后参上少许水，盖上锅盖闷煮。

水蒸气一溜溜地冒出，静待这晨光里，一道美食的产生。

做饭的过程，安静美好，似乎我和家乡里的这些食物在发酵一般，内心中的那些负面的情绪和躁动都沉淀下来，自己的内心变得安宁了。我忽然明白，当你觉得恍惚和失落时，你可能是被这城市生活的便捷和欲望裹挟了，而变得懒散和放纵，你不会为了收获而做出足够的努力，所以不知道收获是什么了，更体会不到收获的满足感了。是啊，我们要活出自己的饱满和幸福，就要用用勤劳去换取你想要的生活。

炒豆粑做好做好了，我香喷喷地吃起来，并想着无论日后在生活还是工作中，都要多播种，才会有多的收获。

2019/04/15 1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