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经过充分准备的吴王夫差终于前485(鲁哀十、吴夫差十一、齐悼四、邾隐二十二)动员鲁、邾、郯等盟邦联合出兵正式伐齐:
公会吴子、邾子、郯子伐齐南鄙,师于鄎……(左传.哀公十年)
在大军集结之前,吴国首先搞了一个小动作,即驱逐了之前其一直扶持的邾隐公益:
十年春,邾隐公来奔,齐甥也,故遂奔齐……(左传.哀公十年)
这里的原因说得很清楚,邾公益是“齐甥”,即其母亲是齐国公主,因此从血缘上更加亲近齐国,所以在联合出兵伐齐一事上很有可能持抵触态度而激怒了吴王夫差。为了顺利出兵、避免其在背后作梗甚至私下向齐国泄露军事机密,吴人在大军途径邾国之际就将其赶走,拥立其两年前(鲁哀八、邾隐二十、吴夫差九、前487)就已经开始执政的大子革正式即位:
……邾子又无道,吴子使大宰子余讨之,囚诸楼台,栫之以棘。使诸大夫奉大子革以为政……(左传.哀公八年)
考虑到吴王夫差开始运作“深沟”的开挖始于两年前(鲁哀八、前487),因此邾隐公当时的所谓“无道”很有可能就是在为吴国提供劳役方面并不配合而遭到囚禁,而群大夫则倾向于甘心为吴驱使。
此役吴、鲁、邾、郯联军正是沿着刚刚开挖完工的“深沟”运用大舟而抵达齐之“南鄙”,而师于“鄎”的具体位置确实一直存在各种争议。
根据清代学者顾祖禹所著《读史方舆纪要》的考证,鄎地或在今山东济南历城附近至淄博市淄川区附近:
如图所示,顾祖禹认为鄎邑在图上部绿色椭圆形区域附近,此地已经处于泰山、鲁山山脉以北、济水以南齐国核心地带,远远谈不上是“南鄙”,且如果要到达该地需攻克阳州、榖、平阴、卢等一系列重镇,《传》文又不见相应记载,因此显然有误。
此外清代名臣高士奇在其著作《春秋地名考略》中提出,“鄎”可能就是“莘”的另一种写法,而《传》文中的“莘”:
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师从齐师于莘。六月壬申,师至于靡笄之下……(左传.成公二年)
如上图,高士奇所谓莘地在今山东莘县附近,即图左侧褐色椭圆形区域附近,虽然算得上是广义齐国南部地区,但从吴开挖“深沟”希望实现的效果来看并不合理。注意上图下方褐色线段即“深沟”东段,吴之舟师当沿邗沟、淮、泗抵达该地后弃舟登岸与鲁师主力汇合,并徒步穿越汶水南岸的平原抵达“汶阳之田”(如途中红色箭头方向所示),此为齐必然迎战之地,没有必要向西进入并不适宜大规模通航的济水流域。
因此鄎地很有可能仅仅是泰山南麓、汶水以北靠近齐“汶阳之田”的一座失去记载的城邑(如上图中橙色方框所示),可能是齐或鲁的边邑。吴人及诸仆从国军队“师”于此地并非由于该地有多么重要,而是在等待齐师主力来战。当然同时吴王夫差还准备了另一手安排:
……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左传.哀公十年)
如图,这是一次极具想象力的远征,一但齐师主力南下,在“汶阳之田”附近迎战吴师,那么徐承的舟师就可以长驱直入从海路直抵临淄城下(如图右侧红色沿海路行进路线所示)。也有认为徐承舟师仅仅航行到今青岛胶州湾附近登陆,该推测显然并不合理,因为那样的话吴师登岸后将长途跋涉穿越整个山东半岛,在缺乏后方支持的情况下将非常不利。
不过吴王夫差遇到了一次意料之外的变故,即齐师主力并没有南下迎战,而是在临淄附近击败了徐承的舟师(如图中蓝色路线所示),这并非由于齐人能够未卜先知,而是齐国此时恰好发生了一次政变:
……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子三日哭于军门之外……(左传.哀公十年)
一般咸以为此即陈乞唆使鲍牧之后人刺杀了齐悼公,该事件必定引起都城临淄的骚乱,反而导致齐师未能南下迎战而撞上了徐承的舟师。而吴王夫差在听说消息后“三日哭于军门之外”并非单纯作秀,而是在等待徐承的消息,万一其侥幸取得了胜利,那么吴师仍会继续沿着汶水向上游挺近,并进而逼近临淄。
当舟师失利的消息传来后,吴王夫差意识到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对付强大的齐国并不现实,因此只得撤兵。这与“伐丧无礼”的信条无关,而是基于重新调整军事策略的现实需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