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张爷爷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孙绕膝,家里人口很多,非常热闹,特别是在过年过节或者特殊节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更是一番祥和幸福的画面。
一个院子里,孩子们嬉笑打闹,男人们喝些小酒谈天论地,七扯八扯的聊些听不懂的东西,女人们忙着做些家务,摘菜,做饭,收拾打扫,拉家常,说八卦,东家长西家短,说话的声音尖锐的仿佛吵架一般。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总有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佝偻着身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似乎是试着去找一些事情干,会劈一些柴,会把墙角倒下的玉米秆扶起来,会拿起扫帚把本来就干净的院子重新扫一遍,实在没事干了,就坐在门口的那个已经被磨得圆滑的石墩上,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一根, 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他那张饱经岁月的脸上。
他眯着眼睛,在看着什么,似乎又什么也没看。难以掩饰的落寞,让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更加的苍老,此刻周围的热闹,喧哗都与他没有关系。
张爷爷的孤独没有人懂。
02
张爷爷的老伴在还不到六十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场大病离世了,留下张爷爷一个人。这些年,张爷爷独自守着这个家。孩子们忙,忙工作,忙家庭,忙生活,忙学习。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匆忙来匆忙走,只是这喧闹过后的冷清只有张爷爷知道。
孩子们来了,院子里,屋子里一下挤满了人,一顿饭过后,孩子们走了 ,院子里,屋子里一下又空了,吵闹声没有了,欢笑声没有了,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就连院子里的小花狗和笼子里的鸡也不叫了。
张爷爷坐在屋子里,看着天色渐渐变黑,黑夜的袭击让这份冷清更加明显。张爷爷灭掉忽明忽暗的烟头,走出院子,看到小花狗蹲坐在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树旁。
看着孤独的小花狗,张爷爷突然觉得自己和这只小花狗有些像了。他搬了一个凳子,蹒跚着走到小狗的身边坐下。
一人一狗的身影,伴着朦胧的月色有些滑稽,更是悲凉。
02
年轻夫妻老来伴,一对夫妻如果能够相扶到老,这也是人生中最圆满的事。可是,总有一些意外发生。
和张爷爷一样失去老伴的还有很多,他们都在品尝着属于老年人的孤独。
人老了,能干的事也就少了,也不再喜欢和年轻人凑在一起,不能接受那份聒噪。
老年人聚在一起,相互说一说自己的子女,回首过往,再聊聊那些逝去的往事。夕阳西下,属于他们的时间,只有他们懂那份寂寥。
顾大娘也是这些瞭望夕阳的人群中的一员,也是一个守寡的老人。
顾大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顾大娘独自留守在老家,老家的房屋年代久远,每逢下雨的时候就会漏雨,院子里的围墙时有坍塌的地方,家里的一些东西怀了,需要修理。张爷爷也是一个人,经常去帮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老熟人。
两个老年人在一起能拉拉家常,还能相互照顾。顾大娘经常会做一些好吃的,给张爷爷解馋。张爷爷帮着顾大娘照顾家里,她也不用再去麻烦别人。
两个人在一起,似乎又重新体会到了那种岁月静好。只是两个人居住的村子隔着一座小山,每天来往跑,也有点麻烦,人老了,腿脚不方便了,翻过一座小山有点吃力。他们彼此都有了好感,也有想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张爷爷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老伴离开的这十几年,他过够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已经是垂暮之年,他也想身边能有知冷知热,能说说贴己话的人。
思量了一番,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孩子们,想争得他们的同意。
他最先告诉的大女儿,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父亲。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女儿强烈反对,还指责张爷爷不知羞,怕让人笑话。
那天中午,家里的四个孩子在他们最忙的工作日突然聚集到了张大爷家,来了一场别具生面的批斗大会。
张爷爷坐在靠门口的小板凳上,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抽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儿子说,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学别人搞黄昏恋,让别人以后会怎么看咱们一家。
小儿子说,找一个老伴,就相当一个后妈,一家人都要拿钱养一个外人,绝对不会同意。
女儿说,你这样做,百年之后怎么去面对地下的妈妈。
他们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把张爷爷说得一无是处。他们考虑自己,考虑死去的母亲,却从来没有考虑孤独的张爷爷。
他们不知道,张爷爷生病的时候,感冒发烧,躺在床上几天下不了床,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他们不知道有一次张爷爷在地理干活,突然下起雨来,张爷爷在回家的路上摔进一个河沟里面,腿疼的无法站立,一夜没有回家,都没人发现。
他们不知道张爷爷一多半的衣服上都有自己缝上去的歪歪扭扭的补丁,衣服上有些撕裂的地方,甚至用细细的铁丝代替了针线。他为了把线穿到针上,带着老花镜硬生生磨了半个小时。
儿女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张爷爷感受到了那种强烈反对的气氛。
算了,就当没有说过吧。
张爷爷的黄昏恋就这样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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