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简洁的生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她倾尽所有,却终究没能挽回那段苦心经营三年的感情。那个曾让她倾心不已的男人,最终还是决绝地离开了。回想过去的三年,她在爱情里卑微到了尘埃,却只换来越发被轻贱的结局。如今,她决定找回自己。
八月,简洁背起行囊踏上了旅程,决心用行走来疗愈那深入骨髓的伤痛。
在合县的交通地图上,她用黑笔重重划出一条粗线,线的终点指向山区深处的一个小村落——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从上海到禹山的火车轰隆作响,窗外的景色由都市的高楼大厦渐变为郊区的田野,再到远山的轮廓。简洁靠在车窗上,看着自己的倒影与飞逝的景色重叠,心中五味杂陈。
从禹山转车去合县的路上,道路开始变得崎岖。客车在群山中蜿蜒盘旋,山路窄而险峻,边缘即是万丈深渊。简洁闭上眼,不敢直视窗外那令人心悸的风景。车子以S形艰难爬坡,一个弯接着一个弯,颠簸得让人翻肠倒胃。她强忍呕吐的冲动,脸色苍白。
落日熔金时分,车子终于抵达了石源村——这并非她的终点,只是一个中转站。简洁想要去的是更高处的星月村。
在石源村借宿的那晚,她遇到了一个摄影团队。他们来自扬城,领队森是一家企业的文艺骨干,热爱摄影,带着几位同好来此创作。简洁惊喜地发现,他们与自己是同一条路线。于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她便随着这支队伍,向高山顶上的村庄进发。
八月的清晨,天空是一种深邃的幽蓝,月亮仍高悬其上,澄澈皎洁。四周群山静谧,云雾缭绕,恍若仙境。六点时,太阳从东边山头上露出脸来,天光一点一点亮起。队员们停下脚步,架起三脚架,开始拍摄日出。简洁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东边红日初升,西边弯月未落,日月同辉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她已许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美景了。在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日复一日地奔波,她早已忘记了抬头看天,从不关心日月如何升起又落下。而现在,她终于能够停下脚步,静静欣赏这一切。
继续向山顶攀登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星月村。村落依山而建,四周群山环抱。红壤木材筑成的土楼一幢接一幢,密密匝匝,连绵不绝,宛如大自然挥毫泼墨、一气呵成的画卷。
沿青石台阶拾级而上,简洁远远看见山腰上一排木头平房上空飘扬着一面红旗。走近才知那是一所小学,校舍简陋得令人心酸——教室窗户的玻璃多有破损,用硬纸板挡风;屋内是几排破旧的桌椅,一个讲台,一块黑板,台上散落着短短几截粉笔。与城市学校相比,这里仿佛落后了几个时代。
然而在平房前不远处向阳的斜坡上,竟有一大片向日葵在清晨阳光中绽放,如一匹黄色绸缎,在风中轻盈舞动。就在这片金黄中,简洁看见了这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卡其色布裤,球鞋,站在向日葵田间。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他一手拿着调色板,一手握着画笔,抿着嘴,全神贯注地作画。他的眉宇间尽是认真,仿佛这一刻,他的思想、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凝聚在画板上,一笔一划,细腻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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