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后面的马车，臭气迎面扑来，凝脂立即明白为什么说自己头两天受了优待。
比起刚才的马车，这辆马车破烂而拥挤，又脏又热。
马车上挤了七八个女孩，与凝脂一样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口里都塞着一团烂布，个个眼中惊惶不安。见又有同样遭遇的女孩被抓进来，都用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凝脂。
“往里挤一挤，又来一个啊。”老李把凝脂推入马车，随手逐个地掏出其他女孩口里的烂布，“快到王城了，就免了堵你们嘴吧，不然这天气热，闷也要闷死两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听见了！”吆喝两句后，老李出了马车，大概是赶车去了。
凝脂被老李推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找到个角落坐下。
四周开始传来低声的啜泣，方才被掏出堵嘴布的女孩们都为自己的不幸低泣起来。凝脂四处环顾了一下，有一些长相普通的，有一些长相漂亮的。
人贩子向来都是挑美人下手的，卖给达官贵人当小妾，价钱可以抬得很高。这些长相普通的，大概是送到什么地方当丫鬟吧。
“这位姐姐……”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女孩碰碰凝脂的肩膀，“你也是被他们抓来卖的吗？”
好惹人怜爱的小女孩，怪不得会惹来人贩子。凝脂点头：“嗯。”
“你怕不怕？”
“不怕。”
女孩惊讶地看着她：“不怕？”
眼看女孩还要张口发问，早就头疼的凝脂先一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唐倾画。姐姐呢？”
“我叫陈凝脂。”凝脂随口就捻了个姓氏。陈妈妈的姓氏。
“姐姐，那……”
“知道我们现在正往哪里去吗？"凝脂又截断唐倾画的提问，她只想抓紧时间弄清楚形势。她不怕，反而有点兴奋，听陈妈妈讲江湖上的故事讲多了的她破具冒险气概。
“听那个很凶的男人说，好像是要把我们卖到王城。我听说长公主要大婚了。”
王城？陈妈妈说过王城，她说王城是一个复杂的地方，有皇族夺位，有黑市贩卖，有好多奇人异事也主要在这个地方上演。什么红尘和尚啊，尘仙神医啊...还听说那个神秘的三皇子也在王城。
凝脂竟然开始向往了。：“王城就王城吧。”她已决定，暂时随人贩子到王城，王城消息灵通些，也更方便回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外就传来盘问的声音。车队已经到达城门口。
"里边是什么？"
"回军爷，是些贡品，这不咱们长公主要大婚了嘛。"方才那个凶巴巴的人贩子遇到城门口守卫，口气一下就变了。
"贡品？我看你是..."
"军爷，您通融通融..."
凝脂听到那人贩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她的耳朵比常人的要好使，好多细微的声音她都能听到。她听到人贩子掏钱的声音，甚至好像听到了守卫点头的声音。她好像都看到守卫财色眯眯的眼神了。
进入城里，格外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颠簸了一阵子，到了一个格外安静的地方，人贩子这才将抓来的女孩们赶下了。车停在一个胡同里，倾画拉了拉凝脂，她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女孩们被哄进了门。里边是个客栈。
这个客栈大概是专供人贩子用的，整个客栈空空荡荡，就供女孩们梳洗，换上干净的衣服。
买卖人口永远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尤其在王城。旭晟王朝，繁盛只是个表面，皇帝治国无方，这个王朝也就只有它的名字繁盛。不仅王城，几乎每座大城市中都有专门买卖人口的市场。凝脂她们被人贩子带到市场，一个一个站在台上任买主评头论足。
凝脂故意没将脸洗净，还又把自己又弄得丑了些，于是，她成了众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个，被排在最后面，倒免了许多不自在。她被抓时穿的那套漂亮的衣裳，已经被人贩子剥下来让倾画穿上，以抬高美人的价钱。
“美人！美人！贩卖美人！”
在看台上站了半天，一同被抓来的几个女孩都有了买主。买倾画的是个斯文书生，看起来很和善，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倾画胆怯得很，临走前哀叫着：“姐姐！姐姐！”倾画死死拉住凝脂的手。
对于唐倾画来说，卖到一个富贵人家倒是给家里省下不少钱，不好的情况下当个婢女，若是幸运的话被富家子弟看上了还能当个妾，再好的话就能当正妻了。
“去吧，不要怕。”凝脂拍拍倾画的手，目送她去了。心里却夹杂着不舍，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被卖掉的是凝脂。她这‘毁容术’果然好用。她这幅样子，都不能用姿色不佳来形容了，她觉得，应该用丑，最为恰当。陈妈妈说，女孩子行走江湖，要么女扮男装，要么扮丑。
人贩子好说歹说，总算找到一个需要粗使丫头的管家，将凝脂以二十小钱的价格卖出了。
“这就是大门，记住地方了？”被带到一扇富丽的大门前，管家指指上面的大牌匾，“你们这些粗使丫头只能从旁边的小门进出，知道吗？”
凝脂抬头，念着牌匾上的大字:"长公主府。”
“嗯，不错，还认识几个字。”管家点点头，把凝脂带到刚刚所说的小门前，“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家，我们旭晟王朝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要成婚了，最近缺一些粗使丫头干活，等着公主成婚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就这样，凝脂成了长公主府的一名粗使丫头。
凝脂要干的活儿是洗衣服，她负责给比她大一阶的丫鬟洗衣服。长公主府的丫鬟真是多，凝脂都没想到一天竟然要洗那么多衣服。
“总算洗好了。”将好不容易洗好的衣服拿到天井处晾起来，嫩嫩的十指仍旧是嫩嫩的，大概和她从冰窖中出来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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