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
他是一个外来者。
她在树上睡觉时看见他在河边发呆,一脸茫然。
他在四处寻找出路离开这里时望见她坐在树上,长裙微扬。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问他是谁,他愣愣看着她脱口而出“仙子万安。”
她噗嗤一笑,跃下树来,打量他几圈,却什么也不说便兀自离去。
他愣怔半晌,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刚刚太冒昧了,也知道了她并不是仙子,便一心想着问她如何离开这里。
“姑娘姑娘,敢问你是生活在这里的吗?”
“姑娘姑娘,小生是无心闯入的望姑娘莫怪。”
“姑娘姑娘,你知道如何离开这里吗?”
“姑娘姑娘,你走慢点啊。”
“姑娘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姑娘……”
他一路跟着她,边走边说话,她开始时听着还觉得这人有趣,久了便有些厌烦。
她冷冷看着他,手指一指东边,“直走二百里,有一灌木丛,出口在灌木丛后。”
他欣喜道谢,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姑娘,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会孤单吗?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沉默,并非对外面没有憧憬过,但她厌恶人心复杂,才会选择这个地方隐居。
“不要怕,外面的人都很好的,外面的世界远比这里精彩……还有,还有我会照顾你的……”他说着说着突然脸一红。
她定定看着他,勾唇一笑,笑意却带三分讥讽,“你说的。”
她随他一起出了这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来到他生活的外界。她对这个热闹的地方并不陌生,人们各异的眼神与勾心斗角让她再次心生厌恶。
他家在城中心,是一个大户人家,他家的人很多,看着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都是一种排斥疏远的眼神。
第三天,他的母亲来找她,委婉的说明了他是家中独子,为了家族需得娶一个能帮的了他的女子,所以希望她离开他的意思。
她静静听着,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有这样一个母亲逼她离开,她没有答应,最后那个母亲设计了一出戏陷害她,她满心憧憬的去,满怀怨愤的离开。
如今又要重演了吗?她听完他的母亲说的话,一言不发地起身,径直走出大门。
他在城门口的树上看到她,仰着头焦急地问她为何突然离开。
她不回答,轻轻哼起了一支曲子。
多年以前,她爱过一个人,那个人带她走出山林,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弹琴,把她教成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然而他却没有娶她,因为他相信了自己的眼睛,以为她因为嫉妒推了他的表妹摔下楼去。
他在树下不停地问,最终放弃。
她不看他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却出现了当初那个人决然离去的背影,口中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
她不该以为可以借另一个人的影子忘记他,也不该以为她可以得到一个人的爱。
那个人不介意她不懂世事,不介意她偶尔的无理取闹,却介意她是为私心而害人性命的妖。
对啊,她是妖,一个九年前初初修成人身的花妖啊,人妖殊途啊。人妖……殊途。
她哼着的曲子戛然而止,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一朵枯萎的木槿花掉到了地上。
九年前她因为他而离开,不顾自己的原身还在山林之中,她隐瞒着他离开根自己寿命只余十年的事,只求这十年能与他厮守,然而最终他先放弃了她。
曾有人说,缘定三生戏文不说假,怎料一夕风雪魂逐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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