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饭

我不想闻街道上飘来的饭菜味道，因为闻多了令人作呕。可我不得不闻，人是铁，饭是钢，尤其是对急需补充体力的我，怎么也要吃下去。吃下去了就有希望，就会有体力赚来维持生计的钱。我觉得我总能找到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就连买饭都不例外。

临到饭点，小吃街上已经不能用摩肩擦踵来形容了，我只能见缝插针地往里面钻。面条馒头、稀饭包子、盒饭炸油条，凡是能想到的这里都能找到。盒饭？中午吃了，晚上再吃总觉得够得慌；包子？虽说眼不见为净，可每家店铺门口的泔水味道实在是让我难以相信包子的纯洁度。要不，整点麻辣烫？还是算了吧，那个东西一个是属于年轻人的专利，再一个对于补充体力的我实在没多少吸引力。

这个时间点，看什么都好吃。你看那蹲在门口捧着个大碗在吃面条的，呼噜呼噜地吃得香；还有那抓着根油条边走边吃的，无一不勾起我的食欲。所以，根本不管路面上肮脏的垃圾，也不管垃圾箱里飘散出来的一阵阵直冲脑门的怪味，一门心思地盯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心里权衡着以最小的代价吃出最大的利润。

选择，无论是哪种选择，在我都是痛苦的。可是，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着选择，也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大到可以决定一生，小到就像现在的一日三餐，一直在选也一直在择，只不过对与错却没人能说得清。我觉得包子不错，肯定能吃饱，价钱也不贵，但心里的隔膜怎么也消除不了。我又觉得盒饭也行，问题是总吃显得太单调。于是，沿着一条街走下去就成了必然。

招牌真是五花八门，白底红字的、红底白字的，五颜六色。仿佛不仅是店家在挣顾客，就连这些招牌都在努力地展示自己。充满竞争的社会，充满竞争的人，不努力势必被淘汰，哪怕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也不例外。同样的工作，你觉得三百可以干，可就有人二百五就干。人多活少的年代，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自身节省，节省到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自然包括吃饭。

初春，自然没有苍蝇之类的恼人飞虫，所以黑乎乎的店铺里还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是的，我选择了一家。之所以选择这家是因为他家的广告写得好：10元一份，米饭管饱！进门后，发现这家的菜也不错，大部分都是肉菜。甭管这些肉是猪肉还是鸡肉，最起码看起来色泽很诱人。当然了，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根本不可能用猪肉，因为市面上猪肉要比鸡肉贵得多。

健康？别闹了！在温饱线挣扎的人有资格谈健康吗？所谓的健康，是在活着的前提下。那么连活着都难保障，又何来健康一说。虽然谁都知道鸡肉是那种五十天鸡，除了激素就是饲料，可好歹是块肉，尽管这肉连狗都不吃。

香！饿了吃什么都香。这让我想起总是挑食的孩子，或许，他并不是真的要挑食，只是不饿罢了。这就像赚钱，不缺钱的人难道还非要逼着自己去努力吗？缺什么补什么，身体如此，生活亦如此。所以，我能接受肮脏的小吃街也能接受别人的白眼，只是为了赚取生活的资本。

吃饱了，却有一种恶心泛上来。我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这种恶心，快速付钱又快速向着小吃街外走去，快速得就像身后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在追逐。但剧烈的运动不仅没有减轻我的恶心，反而还加剧了这种恶心。我掏出烟，用哆嗦的手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气刺激着我的喉咙，暂时压下了恶心。

街道上车来车往，胶皮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不间断地传过来，让我知道，忙碌的社会已经不允许我把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吐出来，哪怕那食物是垃圾。拼搏，总在未知的前方。我所能做的只是向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