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壮汉把浑身是伤的公公拖进他们的车里去,而我们四个也被押上了另一辆福特商务车。
司机在前面低速地行驶着,副座上坐着拿我们包包和手机的男子。我和爱心坐在车尾一排,我俩中间还隔坐着一名男子。车中间一排,左边座椅挤坐着两名大汉,右边座椅挤坐着奶茶与另一名壮汉。
夏天半弯着腰站在中间拥挤的小过道上,嘴里嘟囔着:“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啊,你们凭什么抓我呀?”身子还不安的躁动着,坐副座的男子见她情绪失控地闹着,发出命令道:“都给我老实待着,安静点。”语毕,接着对车上其他同伙说:“每个人再搜一遍身,看还有没有手机。”
这时车中间排左边座椅的男子正要搜夏天口袋,她本能地想要反抗时,另一男子直接按住夏天的头,霎那间,又上来另两名男子,三个大汉把夏天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我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夏天说:“安静点吧!与男人动手,我们也只占下风,既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听我说完,几名大汉松开了夏天,她也因此老实地挤坐在爱心边上。我们也合作似的让他们再次搜身,等他们确认了我们身上确实空无一物后,才满意的坐回各自座位。
前头的奶茶已开始和各位大汉热聊了起来,从她的讲诉中,我们才得知她和夏天都是不同BC(博彩)公司的员工,俩人利用业余时间在酒吧兼职营销。她们原来也只是同在一个工作群。各自加了微信偶尔有过私聊,今晚吃饭也是头一次线下见面。而奶茶也不是公公的什么“媳妇”,据奶茶所言,公公也是某家BC公司的人事,奶茶曾在微信上介绍过几个需要找工作的朋友给公公,俩人因此熟络起来,昨天俩人才第一回线下吃过饭。算起来奶茶和公公今晚是第二次线下见面,奶茶也是昨天吃饭时听公公说今晚会有领导一起吃饭,过后还要去酒吧嗨一嗨,为了订台业绩,奶茶这才带上素未谋面同在酒吧兼职营销的夏天一同前来今晚的餐厅,不料想却吃出了这么一顿惊心动魄的饭局。
爱心则被挤坐在靠车窗的小角落,始终未发出只言片语。这倒符合极了她的性格。爱心165的个,长手长脚更显的纤瘦,加上她沉着冷静不爱过多言语的个性,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我也是后来问爱心才知道的,她今晚也只是第二次见公公,第一次是她去男友公司员工聚餐时见过,聊过几句,互相加了微信。毕竟身在异国他乡,只要见到个和睦一点的中国人都觉得格外开心。这种身在异国他乡遇到同是本国人的激动心情,我想是一般的人无法理解的吧。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还算镇定,只是觉得自己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这可能就是一场误会,等他们弄清楚自然会放了我们。
我偷偷把手从中间男子后背伸到爱心那,和爱心握了握手表示相互安慰。夏天见奶茶与这帮大汉聊地火热,似乎已忘了刚才自己还情绪失控的闹过,这会也加入了闲聊的队伍。
车停在了一个周围荒芜人烟的加油站,其中一名男子在我再三请求下陪我下车去厕所,下车后我才发现周边停着好几辆商务车,当时急着去厕所,没仔细留意具体车辆信息,当我快走到厕所时,旁边车上一个中年男子从车窗探出头来,他年约四十,看上去极不易相处,像是话不投机他便会立即变脸,但他的相貌很引人注意,尤其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让他的面庞尤显生动。
果不其然,他用一口福建腔的普通话责备我身边的男子,意是为何让我下车走动,我身边的男子立马示意我停下,并向那中年大叔说明情况,我由此猜测车上的这位中年大叔是此事的领头人。
那中年大叔从车里下来,火气冲天地朝我们大声吼叫:“上什么厕所,回车上待着!”他话音一落,我身边的男子马上示意我回车上,我无可奈何的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车里的中年大叔,表示出紧急又无辜的神情,那中年大叔与我四目而视,犹豫片刻后又示意我快去快回。
当我回到车上时,屁股还没坐实,车门就被打开了,递进来好几个黑色塑料袋,分别给我们人手一个,让我们套在头上。车又缓缓发动,估摸着大约开了十来分钟,车子停了。
我和爱心前后被带下车,我的整个上半身被一个大塑料袋罩着,眼平视前方一片漆黑,但低头看脚上却能在行走的空隙中看见,地下是很多的小碎石铺成的不太平坦的路,迎面还能感觉到像是有海风一阵阵吹来,我感觉自己被后面的男人推动着就要走到悬崖边上了,似乎只要轻轻一推,我便会坠入海里。
天啊!我突然才反映过来,自己完全不熟水性,旱鸭子一个,不会今晚真要葬身于此了吧?我越想心跳越加速跳动,神经绷紧,此刻紧张的程度简直无法形容,手心握了一把汗水,产生了难以承受的恐惧中回来,他推动着我一步步挪动,我只好小心翼翼的跟随他挪动到了一辆车旁,他扶着我示意我上车,我便摸索着坐上车门边的座位。
通过摸索,我知道我的座位两旁没有人,我屏住气息,凝神静听,隐约听见车尾座有一个男人的呻吟声,我大概推断出了这已不是之前的那辆车了,因为没有听见其他女生的声音。
“啊要把我们的朋友关到哪去了?”虽看不见此人的样貌,但听得出他一口福建音,但他的话使我糊涂,我还对他的话迷糊不明时,只见他又说:“是你们先破坏了规矩的,啊要抓了我们的朋友,30万给你们了,还不放人。”他越说越激动,突然间一只大手像铁钳似的掐住我的脖子,使我喘不上气来!我双手本能的要抓住他的手,却使不上劲,像麻木了似的。我以为必死无疑了,便放弃了挣扎,他似乎是见我毫无反应便松了手。
“我不认识啊要,吃个饭就被你们抓来了。”我边喘大气边解释说。话音刚落,从正面挥来有力的拳头,正打在我的鼻子上,我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鼻孔里大颗大颗迅速滑落下来,正好滴在我的手背上,我再也无法继续抑制自己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我慌乱不堪,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我流鼻血啦,给我一张纸擦!”
“擦衣服上”他说这话时,像极了生气的父母对淘气孩子的责备,我听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消失在这波涛汹涌的夜里。
与此同时,爱心被带到另一辆车上,据她所述,车上有两个菲律宾男人,她听到车后排有三个中国男人正在被审讯被用刑。
我隐约听到许多脚步声传来,步步逼近。
“他们都招供了,说你和他们就是一起的,你是啊要派来的,快说,你们把人关哪了?”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呀!”我很淡定地回答他们,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群人并不像是十恶不赦的,我虽然被这群人捆着同时却相信他们是在着急地寻找他们那位朋友的下落,对我用刑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和绑他们朋友的人是一伙的。这么一分析,那么这个偶然的事件让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眼下我必须想办法让眼前这伙人相信,我与那些人素未谋面,否则我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还不说实话是吧?,把你的手指剪了,我看你还嘴硬不!”说罢,他拉起我左手小手指,一把形似剪刀的工具架在我的小手指上。
“别啊,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呀,他们肯定是误导你们的,你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赶紧去救你们的朋友吧!”我假装很激动地大哭起来,我知道我再不表示的情绪失控,他们真会剪了我的手指。
"算了,我看她是真的不知情"旁边一男子用闽南语和抓我手的男人说道。
悬着的这颗心终算是石沉大海了。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了,看样子他们终于信我与那伙人不是一起的,他们总算结束对我的用刑了。
另一辆车上,爱心一边受到两个菲律宾男人的性骚扰,每当那两个男人想意图不轨时,她便用头大力撞向车窗,这才使那两个菲律宾男人有所顾及,就此逃过一劫。她在车上听到我在旁边车上传来的哭喊声以及她同车上后排的三个中国男人被揍被剪手指甲,求饶的声音,这些种种加起来,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她以为自己今晚将必死无疑了。
我和车上受伤呻吟的男人被带下了车,走了一小段碎石路,他们扶我们上了另一辆车。我低头看到穿着白色鞋子的人紧贴着车窗而坐,我上车后就坐在她旁边。我赶紧伸手去拉她的手,通过握手,我确定了她就是爱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在爱心手心写了"怎么办"三个字,她也在我手心上写了几个字,但我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这时,又拉上来几个人。
"夏天,你在吗?"我听见奶茶在喚夏天的声音,坐在我右边的女生小声应了一句"我在这"。
凌晨4点钟,车在缓缓地向前行驶着,这时我们纷纷取下了头上的黑胶袋。我回头见车后排的座位上,除了浑身是伤的公公赤裸着上半身倚靠在右车窗边,还多了四个陌生的中国男子,其他的三个男子也浑身有伤,只有坐在正中间的中国男子手上虽然铐着手铐,却完好无损,手里还拿着手机连着充电宝,我忽然觉得他也有些眼熟,在哪见过呢?
刚才在餐厅抓我们的打手说过,一会要送我们去警察局,如果警察确定了我们几个跟他们要找的,抓他们朋友的人不是一起的,我们就可以走了....
咦!,想起来了,这个铐手铐的男子不也是那些打手之一吗?
"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叫啊要的,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呢?怎么你也被铐上手铐了呢?"是在抑制不住自己一肚子的疑问,我转过头问铐着手铐的男子。
"我怎么知道呢?"他淡定而又冷漠的回了我一句。
"现在前面就两个人,要不我们跑吧?"车最后排得一个嘴巴被打得肿的男子对坐他旁边的另一名男子说道。
"前面那个警察有枪,你跑下去试试看,他会开抢打死你!"铐手铐的男子对嘴肿的男子说道。
"怎么又开回来这里了?"当我还在为车上多了几个陌生的中国男子感到疑惑不解时,听到奶茶和夏天正在讨论着路线。听到奶茶的话,这会,车上一伙人也都纷纷爬车船上研究起了路线,车子似乎有意的在绕圈,一直重复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
车子越开越慢,停在了路边。
车副驾驶座上的菲律宾男人下车,把铐手铐的男子押解下了车,把他丢在了路边,车子又缓缓发动前进了。
菲律宾男人接了个电话,便示意司机开到前面路边,车子停在了一辆黑色福特车旁。这车有些熟悉,看起来像是公公接我们四个去餐厅时坐的车。
果不其然,他们让我们8个人换乘到了旁边的这一辆黑色福特车上。司机还是刚刚的菲律宾男人,爱心和夏天挤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坐在司机后方的座位上,紧挨着车窗,奶茶坐在我的右边,菲警手拿着手铐挨着奶茶而坐。我回头望了望后座,公公依旧赤裸着上身依靠在右边车窗,时不时还发出呻吟声。挨着公公坐的是一个嘴巴被打肿的中国男子,后来我们都喊他"大嘴哥",他四十左右,穿一件粉色男士polo衫,虽然脸上有伤却被粉嫩的上衣衬得皮肤白皙。大嘴哥左边坐的中国男子叫李宁,他三十五六岁,一米七出头的个,体型瘦弱,目光犀利,就他的整个形象而言,就其举止的表情一致看来,像个狠人。紧挨后座左边车窗的是个大胖子,他的大拇指在"那伙打手"的审讯中被剪了整个指甲盖,刚开始我们四个女生都以为他的手指被剪断了,于是给他起了"断指哥"这个外号。
到了五点光景,天已放亮,第一道晨曦微微露出。车辆在低速地行驶着,又围绕着刚才走过的路线在重复行驶,司机似乎是在等待上头的指令。刚才换回到这辆福特车的时候,还以为得救了,他们审讯完就要放我们回去了呢,我内心还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都上这车几个小时了,依然在兜兜转转的,似乎并没有要让我们下车放我们走的意思。
早晨六点钟,天已大亮,菲警接过一个电话后便示意司机把车停在了一条荒无人烟,两旁堆满干树枝的路边。
突然间响声大作,待我定睛一看时,车已被四个膀大腰圆的蒙面大汉,持着长枪包围了。霎时间,车里的全体人员神经都绷得很紧,我全身都在颤抖着,紧张害怕的情绪简直是难以描述。过去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如今正在真实的上演着。我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东西,就被其中一个蒙面汉从车上拽了下来,此刻害怕紧张的心情真的难以用文字表达清楚,我紧张地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睁眼去看清其他的绑匪和车上其他的人怎么样了?我闭着眼抱着头自己卷缩在车胎旁边,动都不敢动,我的脑海里不争气的在脑补着曾在电视里看过的画面,他们被会被拉下车来,我们一个个都会被就地枪毙,我越想越害怕,不知觉地屏住呼吸,双手捂着耳朵等待着枪响的声音,大概过了5分钟,周围安静的连空气都屏住呼吸了,我才缓缓睁开眼睛,用眼神去寻找车里其他人的下落,我见车上其他人也被拉下了车,只见他们都双手抱头蹲在树枝堆旁边,我只好也学着他们一样双手抱头缓慢挪至爱心旁边。
这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们男女八个掳入他们的车内。在车开走之时,我看见菲警司机两人逆着车开走的方向离去。
爱心小声与我谈起,之前有俩个在菲律宾专做上门美业的中国女孩因一次换汇被卷走了钱不说,之后又被掳到贫困区被贫民轮奸,最后其中一个女生因为受不了自己的遭遇跳楼而亡了,另外一个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听完爱心的话,我越想越害怕,真不知道这帮持枪的人是会用暴力除去我们呢?还是真的把我们掳去贫困区先奸后杀,或是直接把我们扔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些都尚不得知。
"惨了,惨了,这是往山上去的路吗?"听大嘴哥说道,车上其他成员也都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嘘!"其中一名状汉做着手势让我们安静。
我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慢慢地恢复平静,通过观察,这时,我发现那四个蒙面汗都已把面巾取下,其中一个微胖的壮汉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示意夏天把她手上的手表,首饰等物取下上交,并让车上其他人也把皮带等带有锐器的统统取下放进透明袋里。
"根据我的观察他们应该不是那种坏的绑匪"我压着声音对爱心说,她表示出疑虑。
我接着说道:"首先如果他们是坏人,不会向我们展现出他们的面貌,其次刚上车时他们有询问我们还好吗?,最后他们没收了我们身上带有锐器的物品,应该是怕我们伤害自己,我觉得他们更像是警察!"这个时候的我显然已经从刚才的紧张害怕中走出来了,此刻,自己分析过后倒是很平静的淡定下来了。
"就算他们是警察,只要我们还没到警察局之前,都不算是安全的,只有到了警察局才能安心。"爱心说完忧虑的望向车窗外。
车在高速路上飞驰着,大约过了1个小时左右,当我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便被弄进了奎松AKG(菲律宾反绑小组)。我以为就像爱心说的那样,只要进了警察局,我们就安全了。到达警察局门口那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各种情绪,放声大哭起来,车上其他人见此都纷纷安慰我说:"到警察局了,没事了,没事了。"下车那刻我和爱心彼此激动不已地拥抱在了一起,我们都以为我们此次因吃饭而引起的劫难已经结束了,我们终于彻底安全了,但我们都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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