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

说到九十年代的流行音乐，怎么可能不说姜育恒？他的《再回首》、《别让我一个人醉》、《跟往事干杯》、《一个人》……都是那个时代深深的印记。

初听《再回首》我还在读初中，那样的年纪根本不能懂，只觉得它与之前听过的歌都不同。姜育恒略带沙哑的独特唱腔以及歌声中自有的那种忧郁气质，正契合了少年时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情。儿时好友把歌词抄写在日记本上，至今还记得那稚气的字体里流露的郑重。那时觉得自己正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没曾想，要到很多年以后才理解“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的含义。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有的梦

今后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

一曲《再回首》，唱出了多少人的人生感悟，又包含了多少人生故事？这首歌一定要到人近中年、经历过世间冷暖才能听懂，也因为它具有深厚的思想底蕴，再加上姜育恒歌声里的沧桑、忧郁，使它得以广为流传、经久不衰。

有一年初冬，姜育恒到小城博乐参加商演，当确认消息属实，心中很是感慨。这位当年的“忧郁王子”，叱咤歌坛三十年，今日也沦落至要到边远小城捞金的地步了。小城当年的歌迷们，如今已是人到中年，不知有几人会顶着初冬的寒冷，坐在露天的演出场地那窄窄的简易坐位上，一睹当年偶像的风采。小城少有巨星莅临，难以表现出狂热的欢迎，不知姜育恒在唱《再回首》时，面对场下略显冷静的观众，是否也会倍感失落，或已是泪眼朦胧？歌声中是否还有当年的真诚？又或者，当全场还能与他同唱“再回首恍然如梦”时，他会深深感动，心怀感激，觉得这边远的无名小城犹如故乡。

这样一想，不禁庆幸自己一直生活平淡。

好友，人生，其实是经不起回首的。再回首，茫茫不见归途，追寻的原只是虚妄；再回首，爱过的人留下背影，唯祝福留在心间；再回首，曾经难舍的旧梦已变得冰冷，明天还将面对伤痛和迷惑；再回首，过往恍若一场梦，这颗心不改初衷，却已历尽沧桑，只有脚下这条路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

所以，关于回首，偶尔一次就好。偶尔一次，从中汲取温暖、勇气和力量；偶尔一次，懂得珍惜平淡、从容就好；偶尔一次，知道前路漫漫、仍需努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