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

我常以读书人标榜自己。故而，生气暴怒时，往往骂不出口，幼稚无及的妄语，显得十分无力。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怕自己憋屈死了，所以，撰文抒怀。

细碎。

我在冬天的时候，和外甥坐在这个藤架下，那时的藤萝已经枯环稀疏，秃秃老矣。他问我，是不是这棵树已经枯死。我说这世间万物轮回，你所看到的枯枝藤蔓或许是在厚积薄发，以殊死的挣扎，才能在春天萌芽。

所幸，它不曾辜负。在春分的日子，花开了。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世间的自然都是坦荡无畏，努力顽强的。

可偏偏人做不到。虚与委蛇。堂而皇之。做了虚伪的事，要冠之以名。明知道已经难圆的谎言，依然死命坚持。似乎咬着牙，不松口，就是一种别样胜利。可这所谓的顽固，难免让人唏嘘。

我总是拍着胸脯和孩子们说，做人要诚实。学习不好没关系，你得有自己的品质。

人有七情六欲。你所有的私情欲望，存在着，就已然得到了人世的认可。坦荡承认，无非就是一个“人之常情”，想必，你说出来，大多数人都会理解。而藏之掖之，又欲为之，未免有些可笑可悲。

也正因为这样能让人理解的家私，常常带来不快乐。而不快乐的人，是得不到这利便的大众普通。如我这般混迹世俗，又做不到无所欲求，偏生还气量不大，又无力争取的人，只能徒然摊手，自我劝解。

似乎是无法躲避的局势。

在放弃乘车，开始行走时，我陷入思绪的惶恐。一时间凝绝无助，好像无法适从就无处容身。

：为什么不信呢？你们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孩子们说这是蠢萌。

他劝慰我说，这是孩子们在褒喜我。可我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一个“蠢”。

细碎。

母亲常说，人和人之间，诚心最重要。

我便以为手捧真心交付，自然也会收获真心。我甚至觉得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人际交往。可现实总会在你欣喜时给你响亮的一巴掌。

“嘿，孩子。这是社会。”

我不安这未成年的孩子们已经早熟至此。我不安这央央中华的五千年美德，日渐消瘦。我不安这唯利自己的周遭腐蚀太久，毒味儿倾鼻。

我突然有些明白，那些看破却戳不破，执拗却无力的聪明人，最终多以悲剧收场。也有慧极且眷恋人世的明白人，蒙蔽双眼的自我过活。可当真让人羡慕的，却是真真迟愚不悟的浑世主，不明所以又顽强努力的模样，似乎满满能量。

“孩子。只有努力学习，你才能走出去”

我突然害怕这样的寄语。仿佛还没出发，就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绝望。所以，最怕如我这样，不够聪慧，却又不够憨厚。不能悟，也愚不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形形色色，迂迂回回。无力的挣扎，不过是一人的徒劳。

回到家中时，“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我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