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我是在一个忙碌的早晨收到那张字迹熟悉的明信片的。
当时,我正焦躁地坐在电脑前,飞快且用力地敲击着键盘,修改最后一稿的接待方案。同事在整理堆积了一星期的报纸信件,随便看一眼准备全都摞进仓库,那张小小的明信片就这样从绑着一沓报纸的塑料绳子中掉落。
同事一边惊讶在这样毫无生气的部门怎么会有人收到明信片,一边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专注于眼前的文档,顾不上理会。待方案提交后,才一脸疑惑地拿到手中。
”我也来了“,短短的四个字,没有多余的嘘寒问暖,没有写明信片该有的陈词滥调,就像我桌上收纳盒贴着的那张“每天都要笑”的字条一样。邮戳上“云南香格里拉”这几个字让我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把我推向了汹涌澎湃的记忆长河。
比起去往香格里拉路上所见所听闻引起的新奇与兴奋,多年后,更让我怀念的是那个冷飕飕的清晨,我和同行的两个闺蜜以及途中偶遇的叫“老毛”的男孩坐着长途大巴,带着一身疲惫与满心收获踏上回家路的清晨。窗外一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水轻轻冲刷着紧闭的窗户,乘客呼出的气在封闭的空间内交织在一起,混杂着汗味、脚味、体味涌向冰冷的窗户,又反弹着回到车里,变成一股暖气。窗外近在咫尺的山脉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雾气中,湿漉漉的枯黄草地结着霜,几头稀稀拉拉的牦牛在密密麻麻的透明雨帘中向后退去……我戴着耳机,侧过脸,被这衰败的荒凉刺激得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身旁的老毛注意到了,他侧过身,一手扶起我的脖子,一手拉起我羽绒服上毛茸茸的帽子给我戴上,在我耳旁说了一句“想哭就痛快哭吧”。就是在那辆大巴上,在回程的途中,我决定结束我自以为悲壮的爱情。
02
2010年,我刚大学毕业就义无反顾地回到生我养我的边境小城,顺利通过考试进入公务员队伍,被分隔两地的大学男友劈腿而成为炙手可热的单身女孩。父母良好的背景,加上我从小到大乖乖女的形象,在熟悉的家乡,成为许多同龄男生甚至大龄单身男的家长们重点关注的儿媳妇对象候选人,亲戚朋友总是不断地找人打听试探。我还没来得急作出回应,就在一场意外的酒局上认识了雷子。
之所以意外,是因为除了工作上陪领导应酬,我几乎不怎么喝酒。那天的酒局是我儿时的玩伴麻袋促成的,我和麻袋从小在同一个家属大院长大,革命感情很深厚。他从小就调皮捣蛋,朋友多、讲义气,一直以来很照顾我。知道我分手,非要请我喝酒谈心,谁知他的一群狐朋狗友黑压压围坐了一圈,我局促地在他身边坐下,看他兴奋地给每一位朋友介绍我,好像把一只将死的兔子推销给一群虎视眈眈的恶狼。
除了麻袋,和坐在我对面那个一整晚亢奋地划拳喝酒的男生,谁都没引起我的注意。那个男生咋咋呼呼的浮夸表现令我反感,恨不得用脚下的人字拖把他拍安静一点。我礼貌性地和大家喝酒,没有过多地交流,光是听麻袋一个人说,以及看那个浮夸男一个人表演就够热热闹闹的了。临走的时候,浮夸男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径直来到我面前。
“明天晚上是我的生日,你一起来吧”。他喝得满脸通红,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好好打量着这个又瘦又高的讨厌鬼,他的五官几乎没一处特别的,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睛、普通的鼻梁、看起来并不性感的嘴,凑在一起竞也能凑出一张帅气的脸庞,凑成一个不缺女孩的坏小子模样。
我没有应邀去参加他瞎编的生日聚会,那只不过是一个哄骗女孩的借口。我小心谨慎地提醒自己,珍爱生命,远离坏小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却厚脸皮地闯入我的生活。电话、短信、QQ轮番轰炸,每天牵着他那只比我还大的名叫“唐伯虎”的哈士奇在我上下班的必经之路接送我,一路雀跃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说个不停,看起来比唐伯虎还要像一只宠物狗。他是个待业一年的青年,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跟我耗。
一到晚上,就跑到我家门口给我打电话。
“出来你家门口说说话吧!”
“不去,我不和麻袋以外的男生单独出去。”
“哪儿都不去,我们就坐在你家门口聊天。”
“也不去。”
“你不出来,那我叫了。陈然!陈然!陈……”
每次我都拗不过他,在他大声叫我名字的第三次时,我就冲到了门外制止他。他随即会露出耍流氓的笑脸,笑我的慌张样子。
“你怎么那么经不住逗,傻瓜”,这句话成为往后他每次成功捉弄我之后必说的话,是他这样的坏小子惯用的伎俩,我却慢慢习惯并享受他的捉弄。
03
我们以引起这个小城舆论爆炸和轰动的方式在一起了。那些流言蜚语迅速四散开来,弥漫在那个闷热且躁动不安的季节,像无数泡泡飘忽着飞过每一条他牵着我招摇过市的街道,又像磅礴大雨倾泻着落到每一个我们和朋友喝高吵吵闹闹的夜晚,最终在每一次他把我惹生气又死皮赖脸地把我逗笑的瞬间变为一滩激不起涟漪的死水。那时,我还预测不到,最初的我有多么无畏无惧,最终就会有多少暗箭将我刺伤。
人们说他不是真的爱我,人们说我跟这样的混球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甚至有人打赌,我们的爱恋最多能维持一年。
世人看人总是粗浅,还不如看戏。没人在乎,我和雷子这样天差地别的组合到底经历了什么,正是那些经历,让我内心变得柔软,越心疼他就越爱他。雷子说过,一起经历过快乐固然值得回忆,可一起经历过磨难,这样的记忆才更让人刻骨铭心。
初识我的时候,雷子一无所有,像所有烂透的剧情一样,和他好了七年的女友刚和他分手,跟一个条件比他好的军二代在一起了。他的痛苦无处排解,只能夜夜笙歌,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有醉了回到家才勉强可以睡上一觉,所以他在酒桌上才表现得像一只争强好胜的斗鸡。在我之前,他也尝试交往过两个女孩,可是前女友仍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的灵魂仍然空虚无处安放。
直到麻袋把我约出来的那个晚上,他看着我半呆半游离地坐在那里,浑身透着一个书呆子的傻气和一种格格不入的对不学无术的人的偏见,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包括对他。于是,他决定试试我这样的女孩。是的,他并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这一点我确信不疑。
可是当我们开始互相了解之后,我的一切好的不好的模样都吸引着他,他像探索一个神秘的宇宙,总能意外地发现惊喜,或者是地雷。
“你还有什么样子是我不知道的?”他总这样问我。
多数时候,我是个懂事省心的女孩,性格开朗,为人随和;而在日渐亲密的雷子面前,我内心的野兽和怪兽被释放,我不为人知的许多面全都一一呈现在他面前:乖张暴戾、敏感善妒、悲观冷血、毁灭与破坏,以及用尽全力爱一个人不惜伤己及人的能力,都让雷子着迷,也让他头疼。
04
和我在一起后,雷子接二连三地遭遇了一些生命中的变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先是父亲被牵扯进一桩受贿案而莫名消失了几个月又保释出来,接着又是他自己因前列腺炎而表现出一段时间的性功能障碍,再然后是他外婆因在边境从事私人赌场和民间借贷而被拘留……我和他一起亲历这一切,他的无助、孤独、沮丧、忧伤我都看在眼里,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他从小生活优渥,父母虽离异多年但都对他宠爱有加,尽管他给外界造成了一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形象,到处打架、惹是生非,实际上却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永远记得那个中午,雷子像往常一样在途中接我下班,没有牵着活蹦乱跳的唐伯虎,他落寞地站在一棵叶子稀疏的凤凰树下,低头抽烟,孤独的身影被缓慢升腾的烟雾无限拉长。看到我走来,嘴角牵强地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拉扯着我的心脏,我隐隐预感到他不好,可那时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不让我回家,紧紧抓着我的手回到他母亲的家。大门关上的瞬间,他突然一把把我推到门边,粗暴而狂乱地开始吻我,我不愿多想,本能地用我的热烈回应他。几分钟后,又突然把我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他则单膝跪地,一头埋进我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颤抖着肩膀,抽泣着自言自语。
我试图捧起他的脸安慰他,他却怎么也不肯抬头,我只好静静地等待着,用手轻轻揉着他一蓬浓密的头发。
“我以为遇到你,一切都变好了,为什么……我很想给你最好的我 ,可我家里刚出了问题,身体又出问题……”他自责地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的身体永远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我们就分开吧。”他终于说明了原因,尽管说得隐晦,我还是明白了。
“别这样,雷子。别说了,我一直都在”。我一秒都没有犹豫,我就想让他知道别怕,我在啊。尽管对欲望强烈的天蝎来说,和一个身体没反应的男人过一生是无法想象的,可我却真的是不在乎。我想,我可以的,可以用我所有的光和热照亮他,温暖他。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暗自窃喜,因为我完全地占有了他,不只是肉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其实,他已经近半个月全身乏力,伴随着明显的尿频、尿急、尿痛症状,可他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和谁说,只能偷偷尝试通过看片儿来确认自己的身体反应,试了几次都是没有反应,他焦虑得度日如年。那个中午,他本想最后一次在我身上确认自己的是不是已经毫无感觉,可奇怪的是,我们还没往下继续,他就又有了正常的身体反应。
在我的帮助下,他决定面对。我请了假陪他到省城有名的生殖专科医院做了检查,他一直重复着那句如果不行我们就分开的话,直到确诊并得到医生的鼓励。
05
看病回来后的整整一年,雷子变得沉默寡言,患得患失,不喝酒、也不打牌,更不愿和朋友出去玩,只有在我面前才能卸下重压,平静而快乐。每天我去上班的时候,他就闷在家里看书备考、或者睡觉,我下班以后,他像泡泡糖一样粘着我,在我父母审视罪人的眼神中来我家和我一起吃饭,然后一整晚和我待在一起,聊天、听歌、看电影……那段时间,我们几乎把所有国内国外的好评电影都看了个遍,老电影、新电影,翻来覆去地看,甚至把林正英的僵尸片都看了两遍。周末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们会驱车去郊外透透气,或是到另一个邻近的城市,牵着手漫无目的地闲逛、吃当地的特色小吃、然后找个酒店相拥着入眠。奇怪的是,本是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日常,我们却不曾感到单调乏味,反而一天比一天更需要对方。
我的父母渐渐接受了这个曾不可一世的混小子,而他的父母更是完全把他交给了我。
当熬过了那段艰难苦涩的日子,他考进了一家国企。而他的前女友却在这时回来了,一个我不曾见过却听过无数次的高个子漂亮女孩
有人说过,前女友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虽然,最后的最后,我不免也会沦落为这种生物,成为其他女人谈到就咬牙切齿的可怕病毒。但当时,我竭尽全力想要维护的爱情,即使并不完美,却在那个女孩出现之后崩塌了。
她目的明确,信心满满,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雷子的态度很坚决,他说要和我结婚,行动却因为可爱的唐伯虎而拖泥带水,唐伯虎是他和前女友一起养大的,雷子视它如同他们的孩子。我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他,在他们把唐伯虎送来送去换着照看的日子,在他背着我偷偷和前女友一起带唐伯虎去打针的时候,在他接到电话说唐伯虎一天没吃东西而跑出去买卤肉的时候,我无数次对他发出诚恳的请求“我们分手吧”,可他一次又一次地让我理解他,理解他和唐伯虎的深厚感情。我尝试着让自己去包容这不可理喻的一切,一边退让一边溃败。
我和雷子越来越爱争吵,互相折磨。我像个暴烈的疯子,在每一次他因为前女友和唐伯虎而丢下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到最后发现说再多的话也都只是苍白无力,只能通过动手发泄所有的不满。我记不得打过他几次,而每一次他都不还手,只站着让我拳打脚踢,等我打累的时候才又紧紧抱着我哭着说,是我的措,别和我分手。陈然,别和我分手。我们就这样拉扯着又挨过了一年多,我变成了一个让自己生厌的爱哭鬼、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若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自己酒量竟然可以这么好,好像怎么喝都死不了。
我需要离开他,也必须离开他,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从这痛苦的炼狱中挣脱,更是因为我爱他。
06
2014年的冬天,一个不合时宜的季节,我突然决定要去香格里拉。那段日子,我和雷子终于陷入无话可说的状态,连争吵都不再有的那种即将画上句号的冷漠气息在我们之间弥漫。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一旦我开口,那么就真的结束了。我需要一场短期旅途好好考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及雷子需要什么。
我和闺蜜选择了香格里拉。路上,我们遇到了老毛,一个个子矮小但很壮实的纹身男孩。他就坐在我的身边,询问起我们的行程,我说没什么特定的路线。他告诉我他要去找大学舍友玩,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同行。
就这样,我们通过老毛认识了高大威猛的纳西族伙子阿平。他在长途客运站接我们,开着一张面包车,话很少,带着和他身材不相称的忧郁神情,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后排又累又饿的我们,细心地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并通过老毛传递着他的担心与照顾。
我们三个女孩提前在网站定好了独克宗古城的民宿,阿平和老毛把我们送到古城,安顿好一切,已经晚上10点多了。恰巧阿平姐姐的小餐馆就开在古城门口,姐姐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酥油茶、牦牛扒呼、馒头和就着馒头吃的辣椒酱,在寒气逼人的夜里填充了我们空虚的胃。接下来的日子,阿平承担起了专职驾驶员的职责,耐心地带着我们到每一个景点游玩,而姐姐的小餐馆几乎也成了我们在香格里拉期间的食堂、酒馆。
我们徒步在普达措国家公园,呼气纯净清新的空气,在冬日的高山草甸、湖泊湿地、森林牧场中排遣各自的忧愁与苦闷;在被称为小布达拉宫的噶丹松赞林寺怀着虔诚的心朝拜,轻轻触摸着经幡,祈求此生平安健康,为此我还花了380元买下一串阿平说最多值10块钱的珠子,以至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都打趣地叫我“三百八”;在热情奔放的藏民家喝青稞酒、啃牦牛排骨、观看藏族舞蹈,莫名其妙地被领舞的肌肉男加了微信,半夜三更说要来找我把我吓得半死;我们坐着阿平的小面包车一路颠簸着到德钦梅里雪山,穿着租来的冲锋衣流着鼻涕等待最为壮美的日照金山,激动地抱成一团;抄小路到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最佳观景点,看纳帕海荒凉的伊拉草原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晕染成一副怀旧的老照片。
除了在梅里雪山入住的那天,其余的夜晚我们都是在阿平姐姐家的餐馆围炉夜话,煮酒论英雄。忧郁的阿平在酒后才稍微变得多话,却常常不胜酒力,而我得以发挥雷子赐予我的喝酒天赋,把大家一一打败。他们总是不服气,一直笑我说原来那串380元的珠子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它可以让人喝了酒却不会酒醉,我也跟着他们捧腹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三百八,你还是笑起来好看”。醉了的阿平说。
07
我等待着那个时刻,告别雷子、找回自己的时刻。
那天晚上,我们照样喝了酒之后散场。大概是半夜快两点的时候,被民宿老板沉重有力的敲门声和急促的叫喊声吵醒,“着火了,着火了,快拾东西走”,他一间间房门敲着去,一遍遍重复着喊叫。我和闺蜜连忙换衣服、收拾行李,来不及询问细节,也没心思交谈。霎时间,整栋木制小楼在沉闷的“咚咚“声中苏醒过来,吵吵嚷嚷。大家仓促地收拾好行李,聚到前厅准备离开才知道,原来是另外一家客栈失火,火势还没有蔓延到这里,尽管这样,也容不得我们再停留片刻,我们住在古城最里面的位置,需要好一段路才能到外面。
消息传得很快,古城外的老毛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和阿平正进来找我们,让我们快点出来,不要慌张。
在我拖着行李箱仓皇狼狈往外赶的时候,脑海中也一遍遍回放着一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片段:雷子第一次为我吃醋发火恨不得要把人生吞活剥时青筋凸起的脖颈;雷子第一次握着我的手说我想和你结婚时泛红的眼眶;雷子第一次惹我生气而紧紧勒住我不放手的力量……这都是爱我的雷子的模样,而此时此刻,这模样在我记忆深处被熊熊烈火焚烧,如同这火势越烧越旺的古城。
突然,那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来到我面前,二话不说,一手扛起我,一手拖着我的行李箱就往外走,像是扛一袋土豆。还沉浸在记忆大火中的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捶打着阿平的背,蹬着脚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走的,他则像头倔驴,不管不顾我的挣扎,继续抗着我往外走。老毛和闺蜜紧随其后,周围都是匆匆出逃古城的人,我放弃了挣扎,暂时沉浸在他沉默寡言的温存中。龟山上的大转经筒在夜色里愈发明亮,我们昨夜还曾在那里和陌生人一起转动它,不知它在这场火灾中会不会幸存下来……
08
收到雷子明信片的时候,我知道独克宗古城早已恢复了重建,开始接待游客。
我想,那场大火的灾难在古城人心里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就像雷子在我心里留下的伤痕,不碰的时候以为忘了,却仍然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隐隐作痛。
我翻过明信片的背面,和我离开那天的衰败与荒凉不同,香格里拉绿莹莹的草甸在蓝天白云下清晰如洗,粉的、白的、紫的格桑花如繁星点点缀满那一望无垠的广袤大地,悠闲自在的牦牛群晒着着太阳,将美好定格在一片明媚的春光中……
还有什么不能被原谅?
别来无恙。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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