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菩拉
林垦走近广原摊位,见一个挂着参展商牌子的女孩,正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心不禁为之一动。
这个女孩年纪不大,面目清秀,眉眼间透着些许女子少有的英气,让她看起来如此与众不同。她穿着合身的套装,长发在脑后扎了个活泼的马尾,头发丝一丝不苟地附着在上面,既干净又整洁。她不施粉黛,年轻女孩的青春气息,却扑面而来。有那么一瞬,林垦觉得自己像条缺水的鱼儿,就要窒息了。
杨熠光呢,见面前这个好看的帅哥,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脸就有些微微发烫。他站那儿微笑却不说话,仿佛自己也是个展品一般。她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先盯着人家瞧的,于是慌忙移开眼睛。
也怪自己,一见到帅哥,脑袋就溜了号,差点儿就找不着哪边是北了。不过这个人也太好看了吧。他年纪大约二十七八,身材修长,鼻梁挺拔,尤其是那双眸子,柔和得像一泓秋水。
杨熠光最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忙调整好情绪,微笑而略带客气地对他说:“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帅哥并不答话,而是走近一步,仔细看了杨熠光的胸卡。
“杨熠光Sunny,新人吗……”他自言自语道,然后从挂牌上收回目光说,“你好,我是林垦。很高兴认识你。”
这句显然是试图拉进两人距离的客套话,让杨熠光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她也跟着重复道:“很高兴认识你。”
林肯……杨熠光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念头一转,一个坏主意出来了。她决定和林垦开个玩笑:“林肯?您真的是林肯?”
“嗯,我就这名子。怎么,你认识我?”林垦略带惊讶地问。
“认识,当然认识!我从小在课本上就认识您了,总统先生,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原来您这么年轻,而且还像个中国人,中国话竟也说得这么好!”
杨熠光讲笑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神采,小巧的鼻头一翘一翘的。林垦哑然失笑,觉得这个俏皮的年轻女孩怎么这么有意思。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杨熠光:“此林垦非彼林肯,这是我的名片。”
杨熠光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下:林垦,高级项目经理。名片上的公司杨熠光不认识,看起来像是某个外企在上海的分公司。
杨熠光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还真不是!”想了想,又加了句:“您想要寻找什么样的产品?这是我们公司这一季的新品,您需要了解一下吗?”
林垦笑了笑,眼光在广原展位扫视了一圈,掠过正在一旁接待客户的卢安丽和她的东南亚客户。杨熠光看到林肯露出一口整齐而好看的牙齿,珍珠一样白净。
林垦说:“我不是来看产品的,来找人。不过呢,人不在,我就先走一步了。”
“哦!”杨熠光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有点小失望。
林垦向杨熠光伸出手来,杨熠光以为他是要握手道别,也向他伸出右手。
林垦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其实呢,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这可是被帅哥看着呀,杨熠光一时脑子发烧,短路了。
“你的名片忘记交换给我了。”林垦狡黠地说着,也没等杨熠光反应,就自己伸手去名片盒里取了来。他认真地把杨熠光的名片信息看完,再细致地收好。随后,他向杨熠光挥了挥手,健步走远了。
杨熠光望着林垦帅气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闭馆后回到宾馆,卢安丽不解地看到杨熠光这小丫头安静得有些反常。她平时这时候都是叽叽喳喳个不停,缠着卢安丽讲白天遇到的各种事情,幼稚得像个好奇宝宝。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不由地又瞄了杨熠光一眼,后者正拿着个小本子,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此时杨熠光的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按理展会上所有客户的名片都需要上交给公司,再由公司统一分配给各个外销员去跟进的。杨熠光今天却不想那么做。她存了点私心,决定不将林垦的名片上交,而要独自占有它。
杨熠光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就是有个强烈的愿望,想要那么做。反正那个林垦一副游手好闲,对广原产品完全没兴趣的样子。他自己也说了,不是去看产品而是找人的。看样子,他也就是个随便路过的路人,算不上是广原的潜在客户吧。
这么打定好主意,杨熠光舒了口气。想到那个帅得要人命的背影,杨熠光又是一番没由来的惆怅。
她看看自己的右手,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林垦轻握时的余温。她张开五指,望着自己指尖上的纹路,一圈又一圈。她思忖着要不要整个晚上都不洗手了。突然又自嘲起自己怎么像个花痴,这么幼稚的想法,是在做什么呢。于是她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又洗了把脸,决意让自己清醒清醒,面对现实。
卢安丽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熠光,见她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心不在焉的样子,简直比看电影还有趣。
杨熠光起先并不知道卢安丽在观察她,忽听她在一旁轻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有点难为情地揉揉自己的脸蛋。
“熠光,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呵呵。”看卢安丽狐疑的样子,杨熠光傻笑几声,岔开话题,问了几个和业务相关的问题,这才遮掩了过去。
晚上,卢安丽又打扮停当,准备出门了。这让杨熠光很意外,她说:“丽丽,明天就要撤展了,李姐要我们今天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好搬东西呢。”
“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卢安丽不动声色地说。
“还像上次一样,给你留门对吧?”杨熠光问。
“嗯,我今天尽量早点回来。”卢安丽边说边出了门。
杨熠光这几天一直在想,卢安丽那天深更半夜才回来,到底是去见什么人呢。不像是见客户,见客户会事先通知到李青青和老板夏文辉的。夏总有规定,展会期间,外销员不得私自和客户约见,尤其是晚上。如果非得约见,至少得有两个同事在场。一是出于对外销员个人安全的考虑,二是毕竟出来参展是公司的集体行动,公司的形象是要维护的。
卢安丽今天又去见什么人呢,还是上次那人吗? 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外出,又打扮得那么漂亮,多不安全啊。杨熠光还听说以前广州发生过砍手党之类的抢劫案,传说坏人能在大马路上明抢东西,太可怕了。虽然现在安全了许多,杨熠光自己是不会一个人出去的,她也为卢安丽担着心。她觉得自己这样知情不报,是不是不太好。又一想,这毕竟是卢安丽的私事。大家都是大人了,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碰到什么事情就去报告老师。
这几天参展也累得够呛。杨熠光想想卢安丽的事,又想想自己的事,眼睛渐渐睁不开了,看看时间却还早得很。一阵困意袭来,她连打几个哈欠,睡着了。
杨熠光睡得特别不安稳,连做了好几个可怕的恶梦。她醒来过几次,见卢安丽还没回来,就又沉沉睡去。卢安丽开门的时候,她都没再醒。
后来杨熠光又梦见有人在哭,就立刻惊醒了,一看却真是有人在哭。是卢安丽在哭。杨熠光见卢安丽正低头坐在床上,小声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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