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乐嘉带孩子徒步沙漠的新闻跳出来。
4岁女孩子,跟着爸爸挑战4天时间完成单程76公里的沙漠行走。本来,一个公众人物“分享”自家故事,我没什么惊异,反倒又是网友热议吸引了我。乐嘉的行为,被迅速作为一种“教育理念”接受了舆论审判,基本划分为两方阵营:A认为从小磨炼孩子意志,有助未来成长,有助树立勇气自信;B认为乐嘉用如此严苛的活动塑造女儿性格,弊大于利,一蹴而就纯属妄想,且有炒作嫌疑。

我去看乐嘉的微博,见他对灵儿说以后不再带她去沙漠了,因为大家都批评自己, 灵儿哭着不依,还要爸爸带着去,而且还要带小伙伴们一起去。哑然失笑,这算乐嘉对舆论的“表态”。
一次行走,大概不会从骨子里改变孩子,但也不会伤害到孩子,如果孩子喜欢,也是一件不错的经历。一场简简单单的父女郊游,引起这么大动静的教育方式深思,当然有公众人物的效应在里面,然而细嗅其中,功利与浮躁的气息已经流淌了一地。怎么教育孩子,这个话题关注率永远不低,从早年对哈佛女孩的跟踪,到近年对虎妈狼爸的报道,包括所有新晋教育指南,都牵着我们急迫复制成功案例的欲望。
二
前些天很火的文章《月薪3万,还撑不起孩子的一个暑假》,作者是一名高管妈妈,她没有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故事背景,只是提供了一份当月明细,其中10天美国游学费用是2万元——这场短暂而昂贵的体验引起的辩论,完全与乐嘉沙漠行走引起的讨论如出一辙。
ta享受这场体验吗,
ta从中有什么收获或者遗憾愿意和妈妈分享吗,
这样旅途对ta的意义有没有表现在某些有趣的细节呐,
ta买了些什么东西,
ta认识了新的朋友吗,
ta比较喜欢美国的什么方面,
ta有什么好奇或者问题吗,
ta……
那位妈妈没有写下关于以上问题的答案。
教育的话题,无数次终止在“这样好/这样不好/这样做就一定可以/这样做也未必可以”。教育产品日新月异,教育理念,真是都被消费掉了。
对于富裕的家庭,昂贵的暑假有什么问题呢,况且暑假也不是天天都有,多体验世界绝对不是坏事。对于不富裕的家庭,事实证明难道每个优秀的孩子都出自豪门吗,难道不昂贵的暑假就没有精彩故事吗,当然也未必。世界太丰富了,有太多事情值得体验了。
所以现在,你觉得,养孩子最贵的是什么。
三
媒体报道,教育旅游正在中国正蓬勃发展,2016年教育旅游业收入为300亿元,预计每年将保持30%的增长,并在10年内达到万亿元规模。在这个蓬勃发展的行业前景另一面,是中产阶级“必须参与才行”的一种状态。英国《每日电讯报》报道,700年来,牛津大学某学院今年3月份首次对公众关闭——校职工抱怨大量游客不请自来,擅自进入学生宿舍参观,其中大多数是中国和日本人。
不知真假,但是听起来总是有些尴尬的。
好的游学产品,理应较贵。好的补课老师,也理应较费。好的吃穿娱乐,也一般较贵。这是商业社会的逻辑,但教育的贵,不是依靠物质投入而产出的,不是可复制的批量产品。教育有鄙视链吗,当然有,教育空间免不了鄙视链的挤压渗透,然而它只是一个戏谑的符号,毫无支撑力,像一条诡异的黑色列车,带人随波逐流。
随波逐流的后果,也将是随波逐流。
即使随波逐流总是让人很开心,但谁也没办法靠开心活一辈子的。你能给予孩子的那些贵重的选择,都很重要,但你能给予的最为可贵,是你肯像一个探索知识的学生那样,认真地去学习孩子,了解孩子,重视家庭教育,由此产生自我改造与自我控制,并将家庭教育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在这场与随波逐流对抗的战争当中,不断提醒自己认清一个家长和一个生命个体的应有的边界,保持思考,保持勇气,保持对缘分的爱与尊重。
孩子多聪明啊,他们会观察生活中的一切,从观察中得出结论,并根据结论找到自己的行为方式,他们会在任何时间场合感受到你的付出,继而认清那究竟是为了ta,还是为了你自己。
四
最贵的,是不随波逐流的广阔接纳,是将心意付诸其中的自然而然。
日日与之相处的我的孩子,是个怎样的孩子,我有哪些与生俱来或者后天养成会影响孩子,我要怎样发挥自己,怎样控制自己,希望孩子成为怎样的人,希望我和ta的关系未来怎样,能帮助ta的是什么,不能帮助ta的是什么,和孩子怎样沟通,如何知道孩子需要的是什么……
——我们对于孩子的一掷千金,或者语重心长,大概是在清楚这些问题之后再来进行,才更为健康。
回头看看我们长大的过程,有很多需要了解的事情,需要的得到的培育,需要接受的改变,并不是从家庭得来,这绝非抱怨,但是原生环境对我们的影响和塑造,不可置疑是如此不露痕迹的深刻。“为孩子着想”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优质亲子关系也许和恋人关系一样,需要一朝一夕,一言一行来培育。
理念决定行为,如果我们不肯花时间思考这些问题,学习家庭教育方式,那么,一大把以“教育”为名的公众号,到头来,不过平添一份新鲜的儿童消费清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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