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九岁的年纪,有一次,过年攒了二十多块压岁钱,不知放哪好,就央求老妈在我的花棉袄里面贴块布缝个内兜,把压岁钱随身带着。
和小伙伴们出门河冰上打滑哧溜,玩躲猫猫往苞米杆垛里钻,爽到汗流浃背的时候,为了凉快,把棉袄纽最上面和最下面的两个解开,给肉皮露个脸,透透气。
嗨到天旋地转的境地,我竟忘了内兜里有压岁钱的事。疯了一天,傍儿黑听到老妈站在十划道上喊我乳名时,我们一群孩丫子们脸蛋子和耳朵红通通的、热乎乎的,鞋帮裹满雪,头发粘着枯叶意犹未尽的分手,小短腿踩着自哼小调在雪道上往家扭屁股走。
脱了黑布棉鞋,爬上炕吃饭,才发现脚心袜子被汗水浸透透的了。老爸说,一个丫头片子都要疯上天了,鞋帮都能拧出水,你脚丫子没感觉出来凉?老妈的智商绝对高,把棉鞋放在锅台边儿,那里跟炕头一个温度。
脱了衣服塞进褥子底下,钻进被窝里,才想起来兜里钱的事,麻溜地拽出花棉袄一摸,“完了……”我的舌头立刻打了卷,下半句堵在嗓子眼,不敢叫出声。
还好老爸不在屋,老妈去了外屋,我眼珠子转转转,心里恨恨恨地悔呀!我的小心脏“啪叽”一声摔到地上稀碎稀碎地、拔凉拔凉地……
真是自己打掉自己的牙,混着血水在上下牙床转悠几圈,黏黏糊糊一口痰,硬逼着自己是咽下去。
钱,丢了!
想嚎啕大哭,哪敢咧嘴发挥?
二十多块钱哪,小半年的糖块、雪糕、麻花都没了。要是老爸知道了,说不定几笤帚疙瘩让屁股开红花。
咬着嘴唇,扯被子盖过脑袋,躲进被窝,抹鼻涕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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