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那个生长于乡间的我总是对繁华神秘的都市充满了热切的渴望。
长大了,年少的愿望有了着落,终于在城市生活了,却又无比眷恋起乡间宽阔的田野,宁静的田间小道,以及那弥漫在一草一木间自由的气息。
所幸黄山市并不是一个大都市,开车或者骑电瓶车半小时之内就可以到达郊区。作为旅游景点,周边随处驻足便有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于是,一到周末或假期,总喜欢和家人一起找一个安静的山间村落漫步上几个小时,悠悠的,漫无目的的,那几个小时仿佛也慢下来,没有了强烈的时间概念,只是看着天空一点点暗淡下来,才依依不舍地又驾车回去,继续投入到忙碌而又冗杂的工作生活中。
一日,一家人驾车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往前开,至于在哪里停下来,完全由沿途的风景决定。我和先生总是意趣相投,他喜欢的地方我大多也很中意,至于孩子们,不管到哪里,他们似乎都能找到给自己带来乐趣的东西。
先生一边开车一边不断瞄着窗外的风景,远处山坳间一大片紫色花田同时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先生说应该是薰衣草田,于是把车子停在了路边,选定了这个叫东临溪的地方。
刚下车,一股混合着油菜花香、桃花香以及泥土的潮湿味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山间的清风徐徐吹来,掠过脸颊时缓缓的,柔柔的。放眼望去,紫色的花田,绿色的草木,粉色的桃花,红色的山茶花,如一幅色彩艳丽的水彩画,让人心旷神怡。
紫色花田边的水田里还有一头水牛在缓缓地耕着地,老农扶着犁铧跟着老牛同样不急不躁地走着,我要说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点都不为过。

先生看着两个孩子往田间小溪里扔石头,那可真让俩孩子兴奋不已。我朝着那一大片紫色花田走去,小溪流水的叮叮咚咚声在耳边回荡,路上极少有人经过,内心一点点浮起了宁静和欢愉。
小溪边,田埂上,到处盛放着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花,看来是先生看错了,并不是薰衣草,是什么呢?我也无从得知。
终于走到了紫色花田的田埂上,放眼望去,一片紫色的花海让这山坳,这田野生出了几分妖娆妩媚之美,这艳丽明亮的紫色冲淡了满山满野绿的单调。
我蹲在田埂上,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心里就涌上来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欣。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花呢?还是问问老农吧。
转身看着老水牛和老农缓缓走来,看着土地被犁铧翻成均匀的一块块,新翻的土地泛着光泽。突然不想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头老牛,一位老农缓缓地走过一圈又一圈。老农也不说话,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犁铧,偶尔吆喝着牛,偶尔抬头看看我这个一直看着他的陌生女子,他似乎也并不尴尬。
我这个通常和陌生人在一起会觉得有些拘束和不自在的人,和一头牛,一个老农近在咫尺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内心只是全然的放松和宁静,我无比珍惜这份让自己极为舒适的感觉,真想让时间就停在那样一刻,转身是花田,再转身就是一位卷起裤管,浑身是泥巴,脸上满是皱纹和沧桑,却又流露着平和与宁静的老人,还有一头似乎不知疲倦,永远保持着匀速前行的老牛。
“老人家,请问这是什么花?”我打破了宁静,指着身边的花田问老农。
老农对我终于开口和他说话感到很快乐,他吆喝老牛停下来,很热情地告诉我说那是红花草。
“那种这么多红花草在水田里是干什么的呢?”
“红花草是肥料啊,过段时间用犁子把这些草全部犁到地下,可以肥田。”老人大概怕我听不懂他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把自己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后来我上网查了一下,红花草的学名叫紫云英,可以吃,可以肥田。当我又了解了大自然中这样一种植物时,内心又生出了许多的愉悦。
我和老人在田埂上站着聊了很多,也许带着一头老牛耕地于他而言寂寞了些,而我这个静静看着他犁地,又愿意和他聊天的陌生人多少让他感觉到新奇。在那样一个微风不燥的午后,在那样一个满是花香的田野,邂逅了那样一位热情的老人,然后和他似乎没有目的的攀谈了那么久,真是一件奇妙而又美好的事情。
直到孩子们喊我,我才和老人道别。
继续往田野深处走的路上,没有拥挤的车流,没有如潮的人海,亦没有平日里的喧嚣,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婉转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在耳边回荡,田野里到处是白色的萝卜花,紫色的蚕豆花,黄色的油菜花,以及绿油油的小青菜,绿中泛白的包菜·····
夕阳慢慢西沉,春天的晚霞并不绚烂,但那一抹深深浅浅的红也让这田野笼罩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一家人大手牵着小手,披着一身晚霞,带上一身的花香,听着清脆婉转的鸟鸣,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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