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还是个小书生的时候，总要去街角的书肆。
书肆除了卖书，还卖些文房四宝。书生挑了纸笔，左右看不到掌柜的，就试探着问了声。
堂后就有人唤“阿婉”，有个声音脆生生地应了，书生听到板凳拖地的声音，一会儿一个扎双髻的小脑袋从钱柜后面探出来，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
“你要买什么？”
书肆就是阿婉父女俩开的。阿婉母亲去的早，阿婉比书生还小几岁，小小年纪就能帮着父亲忙前忙后地打点生意了。书生去的多，常能看见她，发髻上扎两段红头绳，过节的时候眉心还要点上一点朱砂。阿婉给他找旧书，一来二去也眼熟了，回回见他总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瞧。
书生脸上红扑扑的，心里热乎乎的。
书生家贫，只能买些旧书，有次去问了两回也没有想要的那本。一日正在街上走着，有人从背后扯了一下书篓，一回头是濛濛雨幕里阿婉一张格外娇俏的小脸：
“你这个小呆瓜，喊你半天啦，你要的书到了！”
阿婉转身找书的时候书生才看到她肩头湿了一片，布料比别处深。书生脸上烧烧的，拿了书也没敢抬眼瞧她，只在她递书过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瞅见一双纤纤皓腕。
书生在困顿的夜里想起这双皓腕，起身挑亮了灯芯。
后来书生高中，入仕为官，有时梦回故里，还有人扯他背上的书篓：
“你这个小呆瓜，喊你半天啦！”
宗亲长辈故去，书生告假回家。街角的书肆还在，年轻的女子坐在柜台后，挽着发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眉眼疏淡，说不上多好看，却正是书生梦里的模样。
邻居阿婆说：“你问阿婉啊，她没嫁，也是个命苦的，本来该嫁人了，她爹又去了，守了几年孝就耽搁了。”
书生不知道该喜该悲。在门外看了几眼，又转了回来：她还记得我吗？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进去买了几本书，对方却只是像小时候那样笑眯眯望着他，并不多言。
她该是没认出我罢。
书生手底下翻着书，丧气地想。
书里却掉出一张书签，秀气的小楷细细地题了一行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书生只觉得一股劲儿冲上脑门，外套都没穿就跑到了书肆。到了才想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攥着书签伸给她看。
阿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盛满了盈盈笑意，书生心跳如擂，听见她说：
“亲亲，本店正在进行买书送书签活动，喜欢的话请给个五星好评吧！”
(最近总收到淘宝给我的催评短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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