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21年9月14日,农历辛丑年八月初八。
凌晨5点35分,我到阳台上去看花。那些粉色的,紫色的,薄如蝉翼、轻盈如梦的牵牛花。头一回见到它们欲绽未绽、半开半合的样子。一朵花仿佛一把小小的手电筒。花瓣微微的皱褶里显出某种迟疑和羞涩。让人不由的心生温柔。
过去几个月,我见过这些花在夜色中小锤子似的花苞,在6点后的晨光里寂静热烈的绽放,临近中午阳光下的微蔫,午后直到傍晚的全然凋谢……
我以为对于它们我已无所不知。却原来,我并未目睹其全部的芳容。
和牵牛花缠绕交织的野牵牛花清丽小巧。起初并没有它们。不知何时有了第一朵。又有了第二朵。然后越来越多。尤其这个清晨,几十朵迷你精巧的淡粉色花朵密密盛开,大有喧宾夺主之势。我妈说:“它们有点开疯了。”
形色上说野牵牛花的学名叫三裂叶薯花。还说其花心能吸食,甜如蜜汁。
02
阳台四面八方涌来接近于冰凉的清凉。白露过后的秋意显然更深更浓了。
天空呈现让人内心沉淀的蓝灰色,映衬着高低错落的蓝灰色建筑。有一种很干净的冷色调的美。
回到室内,随即被温馨暖和的气息包围。漫长的夏日之后,貌似第一次因为温暖而欢喜。
喂了两猫。
为家人榨了五谷豆浆,材料包括黑豆,黄豆,红豆,绿豆,茨实,枸杞,黑芝麻。
读了几页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03
早晨6点45分,来到距小区不远的益乐路某蛋糕店。店里透出桔黄色灯光,一个侍应生在里面低头忙碌。紧闭的玻璃店门上有一块提示牌,上面写着早7点开门。
决定去附近的街道走走,以打发这等待的十几分钟。
沿益乐路从北往南。街上车和人都不是很多。路过一家火锅店。早年此处曾是某特色餐馆。我和家人常来该餐馆吃饭或招待客人。有许多鲜活记忆。转眼竟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沿途还有各种酒肆、鱼馆、饭馆、面馆等,除了某潮州菜馆是旧相识,其余竟全无印象。所谓咫尺天涯,这大概也算一种。
右拐到华星里街。一条更冷僻的小街,这个点几乎空无一人。
街西头曾有以文学为主题的大涵书店。我当年通过豆瓣与其结缘,参加了书店组织的《将来的事》、《天堂电影院》、《与玛格丽特的午后》、《东京日和》等诸多经典影片的观影沙龙,认识了白子、香柏树、沙萨、米莉、小默、莉莉安,还重逢了旧友村遐,更曾因此衍生出许多前所未有的关于生命和生活的思考。
那是我人生中一段绝美的时光。
如今虽然已无大涵书店,很多人和事也已离散,但总有一些东西,一旦来过,就再不会离去。
04
返回益乐路,继续向南。
路过古荡派出所和东阳土菜馆的旧址。亦想起一些往事。很多细节。光阴斑驳的印记。
看见一个女子从路边的树干上采摘东西。问她采啥,说是木耳。走近细看,树上长满了某种灰褐色木耳状的菌类。问确定能吃吗?说见别人采过,应该没事。我说还是小心为好。
另一路过的女子也凑近看了下,临走抛了句“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吃了”。
采木耳的女子随后很认真跟我说,她回去会再确认安全性。她还跟我说了谢谢。
7点整回到蛋糕店。买了一个6英寸生日蛋糕。缀有草莓酱、Q弹布丁及各种水果。很好看的色泽。名曰繁花似锦。
回家途中,在小区南门西侧的桥上短暂逗留。河边紫薇树上有零零落落的花。相邻的芙蓉树结满了花苞。
05
8点20分光景,我们仨(我和我妈,还有G)出发赴长兴。途中见到高架两旁怒放的月季,以及高速前方静默的青山和有着灰色云层的天空。
一个多小时后抵达。
我们是专程为婆婆而来。今天是她的农历生日。
当地习俗生日要吃馄饨。大姐已备好了馄饨皮和芹菜肉馅。大家一起动手,包的馄饨形状各样。其中数大姐包的样子最好。据说婆婆记错了日子,前几天已让大姐包过一次。
午餐后,清理餐桌,打开蛋糕。给婆婆戴上金色纸做的生日皇冠。点蜡烛。唱生日快乐歌。吹蜡烛。分吃蛋糕。拍合影照。每一样都郑重其事地做。希望婆婆能觉得快乐。
在大姐家的阳台上发现了胡颓子,我和我妈都有点惊喜。这是我们老家常见的野果子树。
我还从家里带来了牵牛花种子,让大姐找了个花盆种了。如果它们发芽长藤够及时,或许能赶在深秋前开花。
和大姐还有两位妈妈坐一块聊天。说了很多话。家长里短。欢喜担忧。想哪说哪。不过是琐碎日常,言说的过程却觉内心得到某种滋养。我发现我总是贪恋这样的时光。
想起早年在婆婆家的老屋,以及后来在大姐家临时租住的新村,我们也常这样子坐着碎碎叨叨。那些场景还清晰如昨。而很多岁月就这样过去了。
06
傍晚返程途中,在车上沉沉睡去。还做了梦。梦的内容在刚醒时仍记得清晰,转眼就如夏日午后骤然落下的雨滴,在阳光下蒸发无踪。
晚上继续读《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书中有专门章节叙述豌豆、腔棘鱼和一种冬天生长的蘑菇弗拉蒙利纳。我很喜欢。
临睡前在菘寒的微信公众号读到一段话:“每一次陌生,都不代表你人生的一次扩展吗?我要能区别开来的每一天。”
我想说的是,即使没有陌生,即便所有的日子都稀松平常,我也要能区别开来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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