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非常粗壮高大四季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比家里的屋顶还要高出一截。
昨天我特地打奶奶的手机(如今80岁的奶奶使用手机的时间已经差不多5-6年了,当然限于接听)问起这棵树。电话那头,奶奶似乎短时间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然后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那是她的爷爷种下的。关于这棵大树,好像没有人真的能说得清楚到底多少年的树龄。在我搜索自己的记忆返回到童年的时光,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几年前的老屋,现已消失
桂花树就在屋子门前偏左的位置,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光,每个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高高的树顶坐一会。那攀爬的动作让小小的身体产生了记忆,非常娴熟。后来的我,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要爬树。调皮的弟弟爬树的本领也是技高一筹。村里几个同龄的孩子都在这树的某些枝杈上呆坐过,甚至我们躲猫猫的游戏其中一个藏匿点就是树上。
小时候我记得奶奶说过一点桂花树的故事,那是奶奶也还很小的时候,过的苦日子,山上连能拾回来做柴火的东西都没有了,唯有门前的桂花树长得繁茂极了。家里的大人们就齐力将桂花树其中一枝非常粗壮的桠部砍掉了,解决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柴火问题。这就解释了我记忆中的桂花树留下的大大空洞。春天的时候,我会把泥土填进树洞里,然后撒上洗澡花的种子,开出漂亮的花儿。
我们家的孩子,最小的堂弟还要过几年才出生
真是一棵神奇的大树,每年从8月开始,满树沁人的金黄色桂花盛开,花开花谢有3次。因为我们每天就泡在花香中,反而不觉香气有多浓。但是每当从远处回家,鼻子就能自然被那让人愉悦的香味吸引。村里很少会有陌生人,偶有少许的外村人经过,都会好奇地打量这棵树,啧啧称赞它的香气。大概是我们也习惯了它的繁茂,相信它顽强的生命力,所以当人们经过树下,总要折下满手的桂花枝子时,我们也都默许了。尤其是每年第一次开放的花期间,大人们会在水泥稻场上铺开很大的一块干净布,将从树上折下的花枝铺满它。关于这一段的记忆,我也不能确定是否真实。小孩时候的我,记得某一天和妈妈出门,推着大大的自行车,去售卖采摘下来的新鲜桂花枝,那是被线扎好成的一束束。在我的脑海中总有那样的画面,可是完全不记得去过什么地方,卖的价格以及是否有人来买。
另外一个不知道是否真实的记忆,是大人们也会把折下的桂花枝手动处理,将掉落的花瓣收集起来,做成桂花茶或掺一点在麦粉中做成吃的。我们的记忆都是真实可信的吗?明明关于桂花,我有清晰的记忆,可是却没有了真实的体验。但是这一切都是美好。
童年时光,关于桂花树最快乐的记忆当属孩子们荡秋千了。大树与屋顶相连的一根枝桠几乎与地面平行,并且粗壮。已经不记得是谁用一块木板打造的搓衣板两头用绳子绑住,然后穿过枝桠,就成了我们童年一道风景。村里的孩子们都在这里享受过秋千的快乐,时间长了,我们能明显看到枝桠处被绳子摩出的印痕。这棵树啊,仅仅是吸取了大地的养分却给了我们全部的美好和快乐。
奶奶的院中,老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鸭妈妈也毫不示弱,一群嫩黄的小鸭仔也出壳了。几天后,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在鸡妈妈和鸭妈妈的带领下到院外觅食了,当然这一切都要得到奶奶的审批中。小孩的我们对这一群小可爱也是极尽讨好之能事,我们会从田里采青青嫩嫩的“小鸡草”回来喂养它们。
小鸡草
当然这些家伙可不仅仅满足于吃素,隔三岔五的日子,奶奶也会让它们开荤饱食一顿。于是傍晚时分,奶奶便会拿出锄头在桂花树下围绕着树根的区域翻开土,或黑粗或细长呈粉红色的蚯蚓就成了小鸡小鸭们的美味。这一群吃货实在是不讲规矩,眼力又超棒,往往是奶奶的锄头还没来得及拔出,它们的小嘴就争抢着去啄食。我们这些孩子就围在附近作为鸡鸭宝宝们的守护者。这样的日子似乎总是不会厌烦,奇怪的是桂花树下的那片土怎会如此肥沃,经得起一次次的挖掘。就是这样一棵大树,它永远地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
大概是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某一天给爸爸供应木材的一位叔叔看中了老家的桂花树,说是拿到城里能卖个好价钱。后来我听爸爸说当时树太大,被挖起来后不得不砍掉大部分的枝桠,只保留了2.5米左右的核心部分,运走了。那时候我已经因为读书而离开了老屋,如果当时我能知道,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我肯定不会让别人把桂花树挖走的,那棵树上有我们美好的童年,有我们家族的印记,也有那个时代的故事。昨天我找爸爸打听树的下落,只是听说在一个市里某工厂的老总家别墅里,这真是让人遗憾。但愿他们也能与这棵桂花树发生美好的故事吧。
谨以此篇怀念老屋门前的那棵桂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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