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星番茄
图|网络
#01
晚间22:36，灯火通明的海城精神专科医院内。
“给我！你给我！”身高188的郝医生拿着瓶只剩一半的劣质香水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面无表情的郝医生又跳又叫，试图抢夺香水的，是刚送进医院一个半月的病人，一个叫作“梅梅”的年轻女子。
刚送进医院的时候，梅梅就已经严重神志不清了，浑身的衣服都被自己撕裂了，清秀可人的脸上情绪极度不安，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一个医生敢去靠近。还是对待特殊病人历来有高招的郝医生给连哄带骗安抚了下来，就这样，郝医生成为了梅梅的主治医师。而“梅梅”这名字，是入院后大家从她口中经常说的那一句“给梅梅”的请求里得知的。
大概是跳累了，梅梅停了下来，嘟着嘴坐在地上开始啜泣。
作为主治大夫的郝医生，在这一个半月的探索里，早就知道了她的小伎俩。
郝医生蹲下身，扬起笑脸对着梅梅说：“我们去洗洗脏脏的脸，然后再用香香的东西好不好啊？”
果不其然，梅梅失神的眼眶里瞬间亮晶晶，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后，边疯狂点头边拍手。
郝医生扶着梅梅走出病房，轻言细语跟她说话安抚她的同时，背后拐角处的一台摄像机正在不安分地悄悄记录着他们。
#02
第二天，医院的夜班值班护士助理小宋受伤了，鼻子左右两侧被划拉了两大条从鼻头到鼻尾的深深的伤口。
小宋是在值班室被换班的同事发现的，被发现时已经昏迷了许久。
郝医生皱着眉头，英俊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关切的表情。虽然已近不惑之年，可他仍旧是医院少女们浮想联翩的对象，谁让他不仅长得好看，性格温和，还是医院的一把手呢！
在郝医生动作轻柔又细心地为小宋处理伤口时，警察来了，是换班同事报的案。
警察例行询问了已经清醒的小宋，同往常一样，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同样是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昏迷，被割伤，根本没有看到凶手，更别提知道什么有用特征了。
丰田支队刑警队长黄琛简直要急红了眼，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起了，再不破案，他估计自己离撤职也就不远了。
“不过，我迷迷糊糊间闻到那个人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我对味道挺敏感的，不过因为感觉像是混杂的，具体的味道我也没太闻出来。”在黄琛准备带上下属走时，小宋冷不防冒出了这几句话。
“那你能大概记得是那味道的特点吗？”黄琛惊喜的表情丝毫掩盖不住。
“感觉是有点特殊的药味，还有一个混杂的明显味道，可是我想不起来了。”小宋有些遗憾。
“好，后面如果有想起点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们。”黄琛提醒助手做好笔录后，便离开了。
#03
本月“割鼻案”，除却小宋这起，其它四起都发生在一间叫作“风行信贷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
第一起，受害人林晴，女，公司信贷员。
第二起，受害人于洋，男，公司客户经理。
第三起，受害人吴佳，女，公司实习生。
第四起，受害人肖筱，女，公司信贷顾问。
四人除了工作上，生活上几乎没有交集和联系，与小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手法相同，技巧娴熟，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到底有什么样的内在联系，使得他们共同受害呢？记录线索的白板前，黄琛几乎要挠破头。
“队长，‘割鼻案’受害人要见你。”黄琛的沉思被前来通报的助手给打断了。
“请进来。”
来人是一男一女，黄琛凭借记忆认得他们是于洋和肖筱。
“黄队长，我们俩今天来，是有个线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想说一下。”于洋先开了口，肖筱跟着点了点头。
“二位请说。”
“我俩遇害的当天，都在恍惚间听到凶手变着声儿说了句‘以后，不准捏着鼻子’，是个男人的声音。”肖筱摸了摸自己至今还缠着绷带的鼻子，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你们能想到凶手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不知道，不过我们都怀疑总经理。”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此话怎讲？”
于洋和肖筱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于洋小心翼翼地说道：“因为总经理身上老有风油精的味道，我们都很不喜欢，他这人又小心眼爱计较，所以……我们，怀疑他。”
于洋和肖筱的线索不仅一下子确定了凶手性别，更无疑为侦查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黄琛立刻带领队员们展开深入调查。
结果令人惊喜，这个总经理，竟是小宋的男友封行。
受害人之间的联系找到了！在准备对封行提人审问时，黄琛收到风声，这封行，准备偷渡逃跑。
#04
黄琛带队在渡君码头将封行抓获。
审讯室内，封行畏首畏尾，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说，为什么逃跑？”黄琛坐在对面，双臂交叉。
“我没，没逃跑。”封行显然战战兢兢。
“不说实话是吧，那等我们调查出来，可就另当别论了，到时万一罪不小……”黄琛开始玩心理战术。
“别别别，我说我说。”封行低下头，开始叙述逃跑原因。
原来这“风行信贷”因为屡屡收不回大笔大笔的欠款，已经接近破产状态，封行自知无力回天，于是准备卷款跑路。还主动提供公司的相关资料以让警方查阅核实自己所说不假。
“三天前夜里11点到1点，你在哪？”黄琛说的时间段，恰是小宋遇害的时间点。
“那天啊，我想想……噢对了，那天我请了吴老板和李老板吃饭，想让他们帮助我公司度过这次的危机，结果喝了一晚上的酒都没有结果，唉。”
在封行的信息得到证实后，黄琛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调查又陷入了僵局。
#05
这已经是黄琛翻看“风行信贷”相关资料的第三遍了。
眼睛酸涩的黄琛正准备放弃时，突然在人员记录本上乍现了一个叫作“郝艺玫”的职员名字。
黄琛在脑袋中极速地搜寻这个人物，最终确定，当时进行公司人员相关调查的时候，确实没有这号人物。
在对封行进行询问以及调查后，黄琛终于了解到了郝艺玫的相关信息。
郝艺玫，22岁，应届毕业生，“风行信贷有限公司”前职员，是个极度缺乏自信和过度敏感的女孩子。在公司，业务能力很一般，经常在大会上被点名批评，人特别内向，除了工作交涉，整个公司几乎没有谈得来的朋友。在一个半月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就精神失常了，之后就没有再来上班了。
经过资料分析和调查，黄琛还发现了，这个郝艺玫的父亲，竟是海城精神专科医院，也就是小宋遇害医院的知名医生，郝医生。而郝艺玫，也就是郝医生负责主治的病人“梅梅”。
郝医生成为了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黄琛立刻组织人员上医院对郝医生进行了问话。
调查发现，郝医生与另外四个被害人根本就不认识，如果说这是一种打马虎眼的脱罪手段，那么，小宋被害当晚，郝医生在哄完郝艺玫睡下后已经是十二点了，之后一直巡查病房到一点半，一直同行的实习助手可以作证。这，便是无法反驳的铁证。
案件调查，又失去了方向。
#06
半个月后，“割鼻案”宣告破案，因为作案人，前来自首了。
自首的犯人，叫于洋，之前沸沸扬扬的“割鼻案”的受害人，信贷公司客户经理。
于洋，26岁，对初入公司的小白职员郝艺玫一见钟情。一直想通过工作的借口对郝艺玫进行搭讪，岂料郝艺玫的敏感和胆小超出了他的想象，一直中规中矩，使他的主动，几乎可以说是零进展。
有一天，感冒的他在跟郝艺玫搭讪时，用食指搭在鼻孔前左右搓了几下。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让郝艺玫突然间主动理他了。
“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郝艺玫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小声问道。
于洋愣住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
“没有没有！艺玫你想多了，我就是感冒擤了一下鼻子，你身上真的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于洋真诚地说道。
“噢……”郝艺玫搭了腔，似乎是信了。
第二天，于洋发现，郝艺玫浑身散发着有点浓的香水味。
坐在郝艺玫工作桌旁的林晴，吴佳和肖筱，每每与她说话，便紧捏着鼻子，对她身上浓浓的香水味敬而远之。
这些举动，使得郝艺玫每天的香水味，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直到那一天，在于洋怀疑郝艺玫是不是喷上了一整瓶的香水，坐在郝艺玫左手旁的肖筱也自觉地将椅子往左移了移时，总经理召开了早会。
郝艺玫的香水味真的太重了，站着开会的几十号人纷纷捏住了鼻子，大气不敢出。这一切都被敏感的郝艺玫看在了眼里，情绪已经开始激动的她，在看到总经理也捏了一下鼻子，并且大声训斥着她业绩太差时，她突然情绪失控，开始拼命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07
郝艺玫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曾经被孤立过许多年的她本身就已经自带了自闭和中度抑郁的症状，她极度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甚至到了有些神经质的地步。
整个公司上下，没人理解郝艺玫到底在想些什么，当然也没人在乎，除了于洋。
他认为郝艺玫身边那几个同事的行为是埋下的导火线，于是，就开始策划了这一系列的“割鼻”行动。
小宋遇害，是因为当天他去医院偷偷拍摄郝艺玫时，恰好碰到郝医生扶着郝艺玫出病房门，对香水有过敏症状的小宋路过，在对郝医生点头示意了之后，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并深吐了一口气，正是这些简单的动作，成了遇害的“先机”。
而小宋所记得的味道，不过是常喝中药补身的于洋，拿了郝艺玫的香水，时常给自己喷上一喷以示怀念，两者所夹杂的特殊味道。
没人知道于洋对郝艺玫的心思，就像郝艺玫不知道于洋的心思一样。就连于洋自己也不知道，他正在奔赴的，本就是一场“畸形的爱”。
他觉得郝艺玫的结局，是她身边不友善的那些人造成的，却没有想过，这中间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因”，是郝艺玫没有及时得到心里疏导才造成的“果”。
他将一切罪责归咎在别人的身上，却没想过用自己炙热而真心的爱，去化解曾在郝艺玫身上所加诸的那些不友善。
最终，除了幡然醒悟让自己身陷囹圄，郝艺玫仍旧精神崩溃外，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08
没有人是真正一辈子平安喜乐的，所谓的平安喜乐，不过是你自己只能给自己一部分的同时，还有那么些人，愿意将你缺失的那一部分填充完整后，赋予你。
我们所应赋予给别人的，也往往不是自己认为该给的，而是别人真正需要的。
唯有如此，才能心平，才可坦言“不爱人间风与月，惟喜默契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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