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海:
此刻我神志不清,我没有喝酒。你知道的,我的旧病一点儿也没有好起来,还有点头痛。按理说,这样容易睡去。但那是不踏实的,我想把压在心里的那些话都告诉你。
我想应该是很长一封信,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当然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就假装你很愿意好了。西方人幽默不是都这样做吗。
你说回东北,东北的雪真厚呀。我从来没有去过东北,那里对于我来说很陌生,但是却很好奇。
一觉醒来,头昏昏沉沉,也分不清今天的日期时辰。
我想不起昨天写了这么一封没写完的给角海的信,我以为我全然把那记忆尘封了的。
今天早起太阳很好,我记得那时你跟我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你。你说,去医院看看,吃药。
你说了很多话,自从我跟你说起我的病,每一次你就在信的末尾附上:祝你开心!
你在信里的语气从来没变过,于是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你是一个冷淡沉静的人。
我好几次做梦梦到你了,有一次梦到你住在我家楼上。我们常常通过窗户讲悄悄话,窗户上有很多爬山虎,但一点也不能阻止我们。
后来你搬家了,没有打一声招呼。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很怀念过去我们一起说话的时光。因为对于我来说,有一个可以诉说心声的人,是很幸福并满足的。
我去找你回来,但是没有结果。不论到了哪里,都找不到你。梦中的你是一个十九岁的银头发少年,现实中你也是十九岁,但你一定是黑头发,那样才符合你生来冷淡的性格。
而现在你应该二十岁了,我也要满十八岁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们做过的最暧昧的事就是交换了对方的姓名。
因为我们仅仅只是笔友而已。
以前你跟我说过,你在武汉,华中科技大学。
我去光谷广场的时候很多次路过那里了,我向里面张望,我知道我看不到你的。我根本不认得那个性格冷静温和的人,长什么样子。
后来有一个人,翻到我手机里一张照片。他觉得很奇怪:这马路有什么好拍的,马路你也拍啊?
我会心一笑,告诉他,路牌呀。
“路牌?华中科技大学嘛,华中科技大学的路牌有什么好拍的,你没听说过?”
那张路牌的照片仍然在我手机里。我想,这就是我能保留的,不被人察觉的,我与你微弱的联系吧。哪怕你也不知道。
哪怕你也不知道,我和你很近很近。坐公车半个小时,我就能到你的学校。
但是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的妈妈和奶奶来看我,但我却没有认认真真陪他们。我说要去别的大学玩,于是我们三个人,在你的学校整整找了一天。
你的学校好大好大,好大好大。怎么也走不到头,怎么也找不到你。
天都黑了,我非常懊悔非常歉悔的对亲人说:“我们去吃饭吧。”
这个梦在饭局的情景中结束。我一觉醒来,结束了梦里的疲倦和失望。可是我更加失望,因为我没有理由去找你。
我没有理由都不说告诉你,真好,我现在自由了。真好,我在武汉了。真好,你知道吗,我离你很近呢。
角海,我知道你不会再看到我写的一个字。我知道你不会再看到我的名字,假如有一天你还看书的话。
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也许你会在某个地方,看到我懊恼、懊悔了那么久。
-------红帽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