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芋元子
第十二种孤独是你
01
我原本以为七年很长，很远……
站到临界点时才发现偷愉的七年一晃而逝。
七年前他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没有你那么勇敢。”
我记得当时我笑着回复他：“我勇敢就好了，我走向你，我向你表白，我来拥抱你，所有……你不敢做的，我来。”
“我……”他没说完，我也没猜出来，许是那时心电感应还不强烈，现在想来，竟也想出七八分的无可奈何，有他的，有我的。
02
“去买衣服吗？”
“好。”
站在一排排橱柜面前，右手摸着衣服布料有些微微发抖。
我们没买过情侣装，我也没刻意要求过，可是现在就是想买了，而且更想肆无忌惮地买最惹眼的颜色。
我向他提议，他点点头同意了，但是我没选那种颜色，最后选了款低调的黑色，因为我怕他以后再也不穿。
出了商厦，旁边是一家婚纱店，巨大的橱窗里是新娘华丽的婚纱，以前居然没注意过。
我随手指了一件：“那件好看。”
他也顺着手指看去，表情有些不高兴。
我收了手道：“哦，应该早买了。”
03
“行李收拾好了？”
我问完就看到倒在卧室里打开的行李箱，里面乱七八糟地装着他的物品，看得出来主人无心收拾。
我坐到床上看着他继续装箱，最后使劲一压，拉上拉链。
转身就和他躺到一起，我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趴在心口会觉得这一刻是为我而跳。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任何人只要说了这三个字就说明会伤害我，旁人还好，可唯独你不可以。
我没答话，一句“没关系”太沉重，我说不出口，他也受不起。
04
我无数次地想过如果陪他到最后的人是我，看过彼此风烛残年的样子，互相调侃对方老了，如果那时真的是我，我愿意在他之后死去，我不想他一人孤苦在世。
他要结婚了，七年之前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他和我不一样，我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他不行，也不能。
说到底都是我在为他开脱的借口罢了，或许……他也没那么喜欢我吧，至少是没我那么喜欢他。
05
我上大学那会儿就特别喜欢他了，他是院草，但在我眼里他特别好，什么都好，长相是排在最后的。
借着年少轻狂的劲就表白了，我至今还记得表白那晚他跟吃了老鼠药一样，我不由得噗嗤笑出声。
我不像那么多男主那样幸运，我被拒绝了，他说他不是同性恋，不会喜欢我，我也知道如果没有我，他怎么会走上这一步，但还好，他马上就要回归正途了。
他搬走的那天我们连一个拥抱也没有，想抽空和他说会儿话，可像是上天安排好的，到他走的时候我也没和他说上话。一转身，刚才人来人往的一屋子人就剩我自己了。
我收拾了屋子，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杂乱无章的屋子，我们在这里住了将近四年，随意触碰哪个角落都会像戳在心口上一样。
06
晚上的时候，他才发来短信：“我走了。”
我知道他应该是酝酿了很久，就连走的时候没有道别也和我一样，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
看看短信，我知道你走了，何必又来提醒我一遍，残忍到，让我想马上就拉他过来，抱抱。
我理应恨很多事情，恨这个社会为什么这么不宽容，恨老天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恨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所有的不由己里为什么不加一个我。
不对，我不恨他，我只是怨他，现在的我像极了一个深闺里的怨妇，整日盼着不得的人，烦躁地走来走去，到最后也不过落得人面黄花。
我开始不想吃饭，也不想说话，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抑郁了，网络上的科普很完善，当时我拿着手机对他说要是有一天我抑郁了怎么办？
他弹了一下我的头说谁抑郁了也轮不到我。
可是我条条症状都开始符合，白日里懒洋洋的身子一点劲也没有，晚上眼睛睁开闭上，再睁开闭上，睡不着觉，我开始想如何打发这样的夜晚，我拿出之前的大拼图，打散了重新拼，打散了再重新拼，如此往复，终于在一个凌晨把它扔到了垃圾桶。
07
他快结婚了，我很久没看日历了，但我知道很快，可能就在最近。
手机一直在枕侧，我不甘心，哪怕他联系我一下也好，就一次也稍微表露一下他的心意。
虽然他连句我爱你也不曾说过，最深层次的表白停留在“喜欢”。
我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想他能回应我一句，虽然都是奢望，怕是他至今都觉得是我拉他下水的吧。
08
来电话了，我倍感欣喜，可惜等来的不是他。
“你在哪里？我才知道他要结婚了。”
“在家。”
我嗓音都有些沙哑，应是许久不开口的原因，我以为以我的症状应该说不出话才对，没想到我还没有病入膏肓，可能是我把自己想得太糟糕了。
那是我大学舍友兼哥们，那时我最好的朋友，他知道我们的事，不过我没告诉他，他要结婚的事情，许是共同的朋友多了，难免会走露风声。
他主动上门来陪我，带我出去吃了饭，没问太多，只是让我注意身体。
我的话依旧不多，到了晚上他似乎才有些忍无可忍，起初语气还算平缓，问我到底怎么想的，今天像变了一个人。
我想扯扯嘴角笑，可是嘴角就是不听话，挣扎无效后只剩嘴能张开：“失恋了不都得死去活来一阵吗？”
他有些生气，朝我吼道：“那你倒是死去活来啊，别像现在半死不活的让人看了糟心。”
我又突然不想说话了，躺在沙发上眼泪就突然忍不住了，明明这么多天都不曾哭过的。
许久，眼泪都止住了，我才开口：“我难受，特别难受。”
09
我知道他是有责任心的人，如果我说你来陪我吧，别管你老婆了，他定是做不到的，他做出的选择就是结局，我没得选了。
我还是忍不住看了日历，明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可是我连请帖都没有收到，没收到最好了，要是让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看到高朋满座，亲友喝彩，让我说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我嫉妒死新娘了，如果换做我的话，除了孩子，我一定什么都比她做得好。
可惜没我的份。
10
我写作有一段时日了，起初写我俩的故事，到后来写别人的故事，写不存在的故事，写我认为的爱情，无论荒唐，单纯还是疯狂，都是我塑造出来的爱情，我幻想过的爱情。
他也时常夸我写作好，我为此骄傲了很长时间，他喜欢就好，我会很开心的。
有时我给他发个短信都会斟酌一会儿，他嫌我回复得慢，我说我希望呈现给你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婚礼的前夜，我还是收到了他的短信，内容不多：“我爱你，对不起，再找个人吧。”
即使是看到了“我爱你”这样的字眼，我还是平静极了，这段时间，哪怕是上一秒之前，我心跳一直无法回归正常，不是快了就是慢了。
手机屏幕暗掉时我按开打字：“好，愿我们幸福。”
这不是祝福，是诅咒，我今后不会幸福，“我们”又何谈幸福，我一定要把他拉下水，不是不想他幸福，只是我也自私，想让他的幸福里有我才算数。
11
这个圈子，我进来了，却被戴上镣铐，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我诚惶诚恐，唯恐他害怕，他退缩，他反悔，我知道都会来临，他一开始就和我说清楚了，是我死赖着他，是我说过没关系的。
没出息的我又哭了，我说谎了，怎么就没关系了？
我厌倦了自己，为什么偏偏是我？不公平，凭什么是我？
那么多人能得己所爱，为什么不多我一个？
我还爱着他，只是不能在一起了。
如果还可以见面，我想对他说下一辈子就别遇见了。
真的，我怕了。
不如就此道别，再也不见了的好。
我是这位叙事人提到的朋友，这是他委托给我的日记里面的一部分，他说他没写完的文章还有很多很多，他的读者也很好很好，他不想让大家一直等着他，因为他知道等待的痛苦，所以他拜托我给他整理了最后一篇文章，以后不会再有了。
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希望他过得幸福，我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普通的取向，普通的爱情，普通的生活就好，什么也不多求。
那时上大学我看着他俩经常在一起，不过是一方总是纠缠着另一方罢了，但是我能觉察出来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他总是没那么细心，可我看得出来，对方的眼神，动作开始有了变化。
某一天他就告诉我他们在一起了，我没有太过意外，而他高兴地一连几个晚上都在我上铺翻来覆去。
对于朋友的取向我不做评价，至少在我口中他没听到过祝福二字，我说不出口，没福我怎么祝？
我偶然听说他要结婚了，我担心朋友所以去照顾了几天，他一切都不对劲，精神不好，总是一个人发呆，但这终归是朋友一个人的事，我甚至连如何安慰都不知道。
诸如“不就是分手了吗？再找一个。”
“我一开始就不看好，分就分了。”
亦或者“你又不是没了他不行？我再陪你单两年。”
我一句也没说，我不是他，根本无法体会，也说不出口，七年来，他爱得辛苦，如今解脱也未尝不是好事，否则未来的日子也只是潦草过了。
前段时间他打电话向我询问朋友了，我只道，朋友离开那里了，再也不回去了。后来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可能来找过我朋友，可能后来试图联系过他，可能联系不上就慢慢忘记了，我都不想知道，朋友的话，他应该在新的世界过得很幸福。
这就是我朋友的故事了，请大家悄悄地看完，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在评论里留言，他以前说过最喜欢看大家的评论。
借着朋友的名气我再来说上几句：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理解不了的爱情，请不要马上否定，请给他们一些尊重，他们或许不够美好，或许遭人非议，但有一天决定要分开，希望是出自他们自身的原因，而不是因为你，因为我，因为任何其他的人。
许久，
评论里有一个人留了一句：“等我。”
谁等？等的又是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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