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

大舅

20181009

        大舅在大的排行里是老三，上边是大姨和我妈妈，下边是二舅和老舅。他们兄妹五个。

        记得大舅，是知道他不在这边，在外地，山东烟台。小时候大舅偶尔会回来，是回家看姥姥姥爷，也到我们家和大姨家。那时候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只知道大舅很厉害，尤其是在我也要上学，准备各种考试之后。

        大舅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大连工学院，在现在看来也是相当了得的。大舅毕业以后就分配到了烟台，在一家企业工作，从技术员，一直做到总工。在我工作以后，和大舅唠嗑，听他说一些事情，觉得他也确实了不起。

        相对而言，我和大舅的接触要多些，当然更多的是大姨。

        在我小的时候，大概是五六岁吧，应该就是文革时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把我送回到山东老家了，记忆之中那是很遥远的地方。先是姥姥带我，坐火车到大连，然后再坐船到烟台，就到了大舅家。按照现在的分析，或许当时就是大舅带姥姥和我一块儿走的。在大舅家住了几天之后，爷爷从龙口过来，又把我接回老家。

        记忆中当时大舅家的住处是一个汗楼，长长的，二楼，外边有一个长长的走廊，好像所有的设施都在外边。打水是一个像农村压井似的东西，只是体积更大。其他的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有一天和姥姥在家的时候，姥姥用线给我拔了一颗牙。

        再去大舅家那是上学以后了。我也是在大连上学，但不是大舅上学的学校，也是与大舅近了，也与老家近了，暑假就先去山东住几天，然后再回父母家，算来那也是距离上一次回老家已经是十多年以后了。

        大舅的家有些变了，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这回是真正的楼房，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弟弟妹妹也大了，还在上学，他们两个领我在烟台市里面转。

        我去了以后，大舅都很忙，我是说为我忙，舅妈也是。有一次和舅妈上街溜达，舅妈就买了一些蚬子，也叫蛤蜊，中午就吃的是蛤蜊面，很好吃，现在想来是一种美味。

        从大舅家回来，都是大舅给买船票，大舅买的票都是好票，记得一次是四个人还是几个人的，就像火车了卧铺一样的，上下铺，也是享受了一回。

        后来再去，大舅的家又变了，大了，也漂亮了，想来这时候大舅也该是领导了。我似乎也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关注了事情也有变化了，但是也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到大舅工作的工厂里看看，大舅在工厂的时候没有去，等大舅退休了，就更没法去了。

        说起来我和大舅也算是同行，都是搞机械的，经验和见识对于搞机械的来说很重要，大舅可以说搞了一辈子机械，经验丰富，而且他的行业对我来说并不熟悉，本应该好好的看看和学习，然而却没有能够，等我想到这些，已经是晚了。

        大舅退休以后，就离开烟台去了青岛，也不是就离开了烟台，而是另有任务。表妹毕业以后去了青岛，也在青岛安了家。两个人的时候倒还可以应付，等到有了小孩子，就有些力不从心，手忙脚乱了，自然就需要大舅和舅妈出场了。

        这些事情照理说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忙到人，时间和时限的要求很高，并且不允许有半点的耽搁，就这样大舅和舅妈开始了全新的生活，里外分工，倒也是有条不紊，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记得是08年吧，我又去了一次青岛，那时候大舅的新生活还是刚刚开始。大舅见我过去很高兴，说是要为我展示一下他的手艺，还真是有模有样，亦或是忙中出错，还是有一道菜丢了手艺。

        表妹家的冰箱里还是很丰富的，大舅找出了一条鱼，应该还是不错的鱼，也做了，形色都还可以，只是味道差了一些，原来那是一条咸鱼，当然味道就有些重了。

        在他们兄妹当中，妈妈和大舅似乎要近一些，这或许也是有一些原因的，他们两个都念过书，只是结果有些差别。

        妈妈比大舅早一年考学，不过她念的不是大学，是一个专科，念了两个月，妈妈就不念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家里的情况，实在是供不起两个学生。妈妈说那时候她也是明白一些事情了，妈妈说要是早一点工作，也可以减少家里的开支。等到第二年大舅再考上，如果妈妈也还继续念下去，姥姥姥爷还真是吃不消了。妈妈上班以后，也还对大舅有些接济，买书啦，买复习资料啦，等到大舅去大连念书，邮信的时候夹个粮票啦，总之会有一些帮助。这些都是大舅提起的，我也问过妈妈，妈妈说她那时候还能省下一点，而大舅那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现在说来妈妈当时的选择虽说是有些无奈，却也是明智的，姥姥姥爷为他们两个在读书方面的支出也确实够多的了，其他人已经开始干活为家里挣钱了，而大舅作为家里的男丁，能够读书那是当然的，而妈妈作为一个女性，能够继续读书当然更好，但是如果不能也没有什么。妈妈的想法是朴素的，也是应该的。

        大舅一直记着这些事情，他也为妈妈退学惋惜，其实那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说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事情，怨不得谁。

        大舅走了，走的早了点，就像妈妈说的，这都是命。算起来大舅走的时候也就是刚过古稀之年，而我说的有些晚了，也含有这一层意思，就是大舅没有时间把他的经历和经验留下来，我也再没有机会与他学习和讨教了。

        似乎什么事情都是这样，都要到最后才会后悔。也似乎有些事情，只有到了年纪以后才会想起，而再想起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