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始维护着一小方净土。
也自始就习惯了一无所有。
很想用“人群中的大多数”视角来评判一下自己,却发现身边不存在人群,也就不存在大多数,所以最终只能自己来评判。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总喜欢用比较来介绍一个孩子,比如,这是某某家的老二,家里最聪明的,学习都是班级前五,比他哥都懂事。或者,这是某某家的亲戚,打小就比她姊妹漂亮,说话轻声细语的,人见人爱,长大了肯定比一般大小的几个嫁得好。
虽不明白,但并不妨碍有样学样,大人比什么,小孩就学什么。
比身高,我们就使劲的吃,多多的吃,比学习,我们就使劲的学,费劲的学,比漂亮,我们就梳起辫子,把脸洗的白净净的,比孝顺,我们就尽量的听话,乖巧,多做点家务。每一事都没落下,却不是每一事都能让人满意。偶尔被夸时,低着头,极谦虚的样子,其实心里美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大多数时候是被比下去的,那时候就只能稳稳的坐好,两肩缩窄了交叉端在桌上,脑袋低下,下巴微微触在交叉的手臂上,这时候是绝不能整个脑袋趴下去的,会被误以为在睡觉,更不好意思将脑袋高高的抬起来,脑补一下四目相对时,对方居高临下的投射着失望的或恶狠狠的眼神,不寒而栗。
并不是经常被拿来比较才讨厌被比较,而是比较中输得多了才讨厌的。因为,比较就代表着又要被碾压一次,即便没有人真的会踩到头顶,可小小的虚荣心会自惭形秽的钻到桌子下面去。那时候我们还不叫它虚荣心,喜欢叫它自尊。
一路比下去,然后长大了。
好像已经没有了站在讲台居高临下审视我们的人了,好像我们也无需再把自己缩成小小的模样躲在某个角落里了。可“好像”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起作用了,“比较”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感官雷达。
我们已经习惯了捡起地上的两片叶子比来比去,没有为什么。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擅长这些,也听过很多人抱怨说出一样的不喜欢,可我眼中看到的却是一幅幅乐此不疲的画面,所以,我不知道在别人眼中的某副画面里,我属于哪个层次的乐此不疲。
慢慢的,我想尝试着去关掉雷达,鬼晓得开关在哪里!
于是,我逆着时光,来到小时候,在众多模糊的人影中找寻自己。
这里有很多孩子,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依稀的听到一些声音,像是窃窃私语,像是远远传来的欢声笑语,又像是零碎的脚步声。我有点慌了,我竟认不清了。于是努力的想,想记起自己的样子,想分辨出自己有别于他人的地方。对,个子不高,头发黄黄的,脸白白的,不穿校服,红领巾总是系的高高的,喜欢坐在靠边的位置。我慢慢朝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寻去,终于在教室靠边的第二排找到了自己。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了,看吧,不需要和别人作比较,单单是了解就可以认出她来。这不是巧合,不是缘分,只是了解!
可是,她没有给我任何答案,也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即便我已经是热泪盈眶的差点要拥抱上去,对方依然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一个人趴在桌上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可她明明就是我自己啊。
她在画什么?我认真的看仔细地想,竟一点儿也不明白。瞬间就释然了。
她,只是她。
我,还是我。
记不清在哪看到这样一句话“当初幼稚的自己看起来有多蠢,你在对方需要的地方无能为力,偏偏又在对方不重要的事情上拼命努力,最后感动了自己”。
这句话适合爱情,适合亲情友情,也适合工作和事业。还适合用在和自己的相处上。
我们需要的地方在哪里?
我们是否无能为力?
对我们不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我们都在为了什么拼命努力?
我们是否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
此刻的我是沉默的,在一分一秒的无声空间里,我慢慢学着放下一路捡来的叶子,放下那些所谓的生存法门,放下曾以为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事情,放下所有的无能为力,放下看似努力又毫无目的的拼命,放下一切感动过的和想去感动的意义。
我愿把自己丢在一个安静又辽阔的境地,从大自然的妙曼中寻找生命最初的视角,在寥无人烟的万物生长中看清一些真正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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