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写了我是农民,我不骄傲。
我也得跟着举个手了,我是农民的女儿,也是农村户口,正儿八经的农村人儿。
初中以前,我也常跟着母亲去田地里锄草间苗,钻在半人高、密不通风、蚊虫奇多的玉米地里撒化肥,刚一进去就盼着到地另一头儿,赶快出来透口气儿。汗水止不住得流,还专门往眼睛里钻杀得人睁不开眼睛,不做防护的手会被化肥烧成小洞洞,稚嫩的小脸被玉米叶子喇得通红生疼,裸漏的胳膊和大腿成了蚊虫的盘中美味。
吃过苦头后就变聪明知道防护了,长袖裤子长袖上衣手套帽子全副武装,还没干活先捂一身臭汗,那个味道呀!谁干过谁知道!
那会儿常听母亲跟我们念叨:要好好学习脱离农业,别当“臭庄家佬儿”。母亲嘴里的“臭”可没有半点鄙夷瞧不起农民的意思。她说的臭是真臭,一身臭汗,农忙时节灰头土脸,累个半死,风湿骨病,各种劳损一样不落的找上身来。
母亲不愿意儿女再吃这份苦,所以只要我们想读书,母亲再苦再难也没说过一个不字!
我和哥哥也算是脱离农业了,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下过地,我哥更干脆,上学时户口迁到了学校,毕业工作后又把户口落到了工作地点,后来厂子破产户口又迁到了购房所在地。前几年又因为生二胎(那会儿还没有放开二胎政策),举家又把户口迁到了山西老丈人家。现在想往老家迁也迁不回来了。因为有户口就给得给生活地。
我们老家和别的县不一样,我们那里属于农场,农民属于国家职工,就相当于工人在工厂打工,他们在农场种地,也是工作。每个职工会分到一定数量的地,我印象中一个职工地大概是六亩半,退休后职工地由国家收回。
父亲那辈人没用自己交过养老保险,现在不一样了,村里的年轻人也需要自己交一部分费用,类似于我们在企业上班工资里会扣除一部分工资到社保账户,叫个人缴纳部分。
所以我们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几乎都有退休金,标准和市里的职工核算标准一样。
父亲也有退休金,不过父亲四十多岁开始身体不好,提前办理了病劳保。快20年了才涨到两千块钱。不过也还好,毕竟提前了十几年,人不能事后诸葛,因为父亲那会身体非常糟糕,糟糕到随时都有可能离去的状态。
母亲按理说也应该算是职工,但是母亲嫁给父亲后,工龄就断了,那会儿不懂也没意识找接续上。县里像母亲这种情况的有一大批。她们后来还联名找过政府,还有律师专门负责这个事情找了很多年。
大概是2010年春夏之交,国家下来政策了,像母亲这种情况的妇女可以自己花一些钱把工龄补到15年,补上后第二个月就可以拿退休金。补钱分两个档次,低一档是三万,高一档的是四万。
补不补钱?当时父亲和母亲分歧特别大,母亲坚持要买,而且要买高档的,因为交得多,拿得也多。父亲坚决反对,因为那会家里还有饥荒(欠款的意思),而且父亲认为他的退休金俩人够花!
母亲说啥事不能光看眼前,从长计议还是买了合适,一是自己有尊严,二来子女也会没负担。
那会我哥已经大学毕业了,要买房子结婚,首付款全都是借的,10年春天我面临毕业,我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正在宽城实习有三个月了,一个月800块钱,再加上之前打工还有各学期的奖学金,手里攒了大概5000块钱。
母亲不顾父亲的反对,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我当即表示支持,告诉母亲我这里有5000块全部给她。
可还是不够,母亲说跟我大姨说好了借一万,大姨住在市区,家里条件比我们好,母亲让我放假回家路过大姨家把钱捎回去。
二十出头的我也真是愣,就这么揣着一万五千块钱,又坐公交又坐那种短途汽车的回家了,把钱交给母亲,这个事就这么被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促成了。
母亲到现在还记得这个事情,觉得很欣慰,姑娘没白养。
当然我也从母亲身上学到了:做人做事,不能光盯着眼头儿,要看长远!
母亲从10年开始拿退休金,开始七百块钱,经过十多年涨幅,现在也到一千五了。
我们家和邻村交界,邻村属于另一个县区,体制跟我们县区完全不一样,路过我们村看见村头儿闲聊的老人们,总是一脸羡慕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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