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振委会推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今天是母亲节，初夏的温热，却暖不透我心底的凉。“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七个字像淬了霜的针，每念及此，便在心上剜出细密的疼。
倘若母亲还在，老家便不再是午夜梦回时模糊的幻影，而是被暖光裹着的港湾。那里会有说不完的笑语，是我一得空就归心似箭的方向。只要有母亲在，老屋前的草木都带着温度，连升起的炊烟都缠绕着牵挂。被母亲护着的孩子，内心总是宽厚、包容又柔软，人生风雨再大，母亲都是最坚固的避风港；生活磨难再沉，她也是最安心的避难所；哪怕迷失在茫茫人海，她也会化作明灯，照亮归途。她是我心底最柔软的存在，是生命里永远的依靠。
记忆倒回遥远的童年。那时的我像条小尾巴，总爱黏着母亲。我们住在宁静的乡下，村里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去村外的溪里挑。每次母亲去挑水，我就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来来回回好几趟，我非但帮不上忙，还净添乱，可母亲从不责怪，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着。
母亲身形瘦小，挑起水来却格外有力。父亲用粗大的竹子给她做了扁担，中间宽扁，两头收尖，这样挑在肩上更省力。竹子韧性好，挑起东西时会随着步伐轻轻弹跳，仿佛在替母亲分担重量。那时的我，总爱跟在母亲身后，听着扁担“咯吱咯吱”的声响，觉得那是世上最动听的旋律。
在村里，母亲的人缘极好。逢年过节做果品、包粽子，天刚蒙蒙亮，就有两位婶婶前来帮忙。母亲乐善好施，平日里，她见谁家困难，总会伸手相助。她的善良，也换来了乡亲们真心相待。
姑妈家小女儿比我小几个月，姑妈当时是县里的妇联主席，工作忙，又赶上特殊时期，实在顾不过来。无奈之下，只好把刚满月的小女儿托付给母亲。那时我还在吃奶，可母亲为了照顾表妹，狠下心给我断了奶。即便这样，奶水还是不够，村里正在哺乳的乡亲们听说后，纷纷赶来帮忙。表妹就这样吃着百家奶长大，这件事让我深深体会到母亲的善良，也感受到邻里间的温暖。
表妹六岁那年，姑妈来接她回县城上学，要启程的时候，表妹东躲西藏，又哭又闹死活不肯跟姑妈回去，连哄带骗，我大姐陪着一起去才把她哄上车，母亲看着姑妈他们远去的背影，暗暗落泪，在母亲的心里，她养育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
大姐陪表妹回县城一段时间后，表妹适应县城的环境和生活，大姐才回乡下上学。表妹在我家时，随我称呼父亲母亲为：“阿爸”“阿妈”，称呼哥哥姐姐和我为：“大哥、二哥、大姐、二姐”。表妹有两个姐姐，她回城后，每年的寒暑假，姑妈都会带她回乡下我们家，第一年的寒假，她回来后跟我们说：“城里的大姐、二姐是假大姐、假二姐，我们家的大姐、二姐才是真大姐、真二姐。”母亲和蔼地、笑着给她更正：“城里的大姐、二姐是你的亲大姐、亲二姐，家里的大姐、二姐是你的表大姐、表二姐。”表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母亲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随着抱了抱她。
母亲对爷爷奶奶十分孝顺。我出生时奶奶已离世，懂事之后，我好奇地问母亲：“奶奶长什么样？”母亲沉默良久，才从柜子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奶奶和祖奶奶的照片，轻轻擦拭后挂在墙上。她声音发颤：“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把照片拿出来，每次看见，就想起从前，眼泪止不住……”那时的我，望着母亲泛红的眼眶，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她对亲人的思念。
工作后，我每月都会寄钱给母亲，希望她能过得好点。可她一分钱都舍不得花，总托表姐存进银行。等我结婚时，她把钱全拿出来，慈爱地说：“你成家了，用钱的地方多，留着这些钱，心里踏实。”看着她布满皱纹的手和满是关爱的眼神，我泪水夺眶而出。
我结婚后，母亲总叮嘱我要孝顺公婆，她说：“家和万事兴，孝顺老人，日子才能安稳。”我一直牢记母亲的教诲，将这份美德践行在生活中，也把这份美德传给了女儿，希望爱与善良能代代延续。
女儿上幼儿园前，母亲和婆婆轮流帮我带孩子。有她们的悉心照料，我才能安心扑在教育事业上，从没耽误过一节课，还成了学科带头人。
每到节气变换，母亲就会从老家带来各种有机农产品，豆类、糙米、薏米、红薯……只要拿得动，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我带来。母亲晕车，每次来都得坐船，从家到码头还有好长一段路。那时家里有辆自行车都算富裕了，每次都是嫂嫂骑车送她到码头，她再一个人坐船来汕头，然后转车到我家。看着母亲带着沉甸甸的东西来，我总忍不住责怪她：“汕头什么都有，您路上带着这些多累啊！”她却说：“你不懂，老家的东西吃着放心，比外头的好。”那时的我不明白，直到后来才懂其中差别。就说薏米，汕头买的容易发霉，老家的却能放很久，只因晒得够干，还没有农药残留。现在，亲戚送来老家的农产品，我都格外珍惜。
时光匆匆，母亲已离开我们很多年了。这个母亲节，我站在窗前，望着远方，满心都是思念。多想再听听她的唠叨，再抱抱她温暖的怀抱，可这一切都只能在回忆里找寻。母亲，您永远是我生命中最亮的星光，我对您的思念，也会随着岁月，愈发浓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