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会把生命揉碎，悄然而逝，日复一日的过着，记忆逐渐模糊，但文字、图片总会留下些什么。生活中不止有眼前的油盐酱醋茶，还有诗和远方，虽然我没有诗和远方，但我有油盐酱醋茶。
早年听《美丽心情》，歌手用沙哑的嗓音唱着“多雨的冬季总算过去，天空泛着蔚蓝的晴……”那时候还不甚懂多雨的冬季是什么样，因为我的家乡从秋末到第二年春均属无雨季节。
今年红河的冬天很好地诠释了歌词“多雨的冬季”，1月7日，天气预报小雨到中雨。早晨细密的雨丝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我们在广场上集会，半个多小时后，才发现发丝上、大衣外细细密密地挂满了小水滴，确实是“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不见”。
午后雨渐渐大起来，时断时续，走在雨中四处均被雾气笼罩，无法极目远眺。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9号早晨，时大时小，平平仄仄，滴滴答答打在彩钢瓦上，忽而轻快，忽而急促。夜里因为牙疼，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翻来覆去……雨声中念着古人的诗句，疼痛仿佛远了些。徐再思“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是夜雨陪伴下，梦回故乡的思乡之情；温庭筠“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是借雨抒发与心上人离别的凄苦之情；李清照“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是晚年的孤苦之情。蒋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账。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借雨概括了不同年纪听雨的不同心情；陆游听雨不是“惊回万里关河梦，滴碎孤城犬马心”，就是“夜阑闻急雨，起坐涕交流”碎的是爱国老臣的心，流的是报国无门的泪；辛弃疾“记取小窗风夜雨，对床灯火多情”，是和族弟小窗风雨，对床夜话的手足情……今夜窗外没有芭蕉也没有梧桐，唯剩骤雨的声响，在雨声里抚摸疼痛的脸颊，回首小半生。
天明雨收了，“岭上晴云披絮帽，树上初日挂铜钲”，太阳微笑着露出脸，老人急忙把家中的衣服拿出去晒，还怕出去晚了，就没地儿晾了。可是太阳太任性了，在天空逛了一圈，又躲到云朵后睡觉，大滴大滴的雨又砸了下来，老人只得小跑着去收衣服。
蒙自因为这场始料不及的大雨上了央视，很多的自媒体也在说这场雨，有人还做了统计:9号这天县城24小时累计降水量99毫米，这天的雨比一个月还多，这是一场创记录的雨。也是一场破坏力极大的雨，冲毁了道路、掩埋了行人。
一场创记录的雨
璧月初晴，黛云远淡
天上人间
撒马坝梯田的苦樱花（李德凤摄）
雨后，红河谷的千里江山都是云的江山。太阳隐去，天地荒寒；太阳出来，天高地迥。城里不知季节变化，但朋友圈的花出卖了季节，一树一树的花就从朋友圈开进了心里。又因为这场雨原本约好的赏花之旅，划上了休止符。
这个时节是妈妈们最忙的时候，釆买、收洗、布置……此时婆婆正在为儿女们准备新年礼物。她最拿手的是做粑粑条和腌腊肉。一开始我觉得切粑粑条的工作应该很简单，不就是把糍粑块切成一条一条的再晒干就可以了吗。尝试了一下才发现难度比我想得大，要把冷硬的糍粑块切成大小统一的小条，用刀的力度很关键，要不手上会起泡。切完后我很奇怪婆婆为什么不趁着天晴把粑粑条拿去晒，而要用一杯酒拌匀捂在盆里。后来婆婆说：“只有这样捂过之后，晒干的粑粑条炸出来才会泡，才酥脆，口感也才好。”大姐特别期待新晒的粑粑条，她说:“儿时，家中没有菜，也没有零食。每年妈妈晒的粑粑条就是我们的零食，也是下饭的菜。
婆婆说:“等你放假了，我就回老家去踩点粑粑，等张XX们回来时烤着吃。”婆婆每年都会用芭蕉叶包着做很多粑粑等孙子孙女们回来。
婆婆切的粑粑条
朋友的妈妈也在为在外读书的孙子做米花。老人家围着花围裙，把煮熟的糯米做成圆饼状，再拿出去风干。干透后再放入油锅炸熟后就成了米花，酥脆可口，是过去零食匮乏时代过年的标配食品。老人们用巧手做美食，抚摸节令，让儿孙们有地方安放乡愁。
晾晒中的米花坯
走在路上，听一位老人对孙子说:“回老家过年吧！”孙子回到:“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到时候再说吧！”
“大寒小寒，回家过年”。临近春节，街上的铺面打出促销广告，挂上了红灯笼，年味就飘上了街。
年味儿十足的红灯笼（马永林摄）
年是怎么样也要回家过的，无论多远，无论路上多艰辛，也不管家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人们都像候鸟迁徙一样，从四面八方赶回家去，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诉说这一年的悲欣往事。想起2009年春节，我和王先生决定先在红河过除夕，大年初一赶去700多公里外的西昌过新年。订了初一早上九点去昆明的票，我们九点之前必须从浪堤赶到县城。那时家里还没车，也没有这么早的中巴车。王先生说:“我们骑摩托车回城。”凌晨五点半，我们出了门。我穿了格子大衣，白色高领毛衣，围了厚厚的大围巾，寒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仿佛要把身体里所有的热量都带走。晨雾太大，能见度太低，摩托车灯只能照出几米远，雾里的水气打湿了手套和头发，躲在王先生后面也冻得飕飕发抖。到县城时，我们都冻僵了，连话也说不利索，上牙和下牙一直打仗，脚趾仿佛冻没了。冷得太彻底了，以至于往事过去十年再说起那天，依然是入髓的冷。可是这冷和回家的暖一对照，那冷又什么都不算了。
日历就在身边，年说着话就来了。我是个烟火妇人，此刻算着回家的日子，算着为孩子添置点儿什么，增加点儿年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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