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半年以后,我怀孕了。
每一天,我的身体都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嗜睡,推不开赶不走的觉,就像涌过来的江水,源源不断,睡完了,还想睡。每天睡得天昏地暗绵绵不绝。贪吃,每顿饭都大口小口,狼吞虎咽,几碗几碗往下吃。还突然想吃婆婆丁根蘸酱!苦菇娘泡热水当茶喝。怀孩子孕妇想吃的一口,让我心惊肉跳。
春波苦口婆心,看着我脸。
“你想不想吃点别的什么?!多苦!婆婆丁根自古就是天然的中药材,消炎去火。你看看那根儿弯七裂八,根里藏满了泥沙,再加上表皮上那层黑褐色,洗多少遍看上去都像没洗似的。再说,本身就苦,还去蘸酱,多难吃,咱吃点别的行不行?!”
“不行!不行!就想吃!马上吃!现在能吃到嘴才好呢。”
春波挎了筐,右手拎了把铁锹,到一块一块荒草芥子找婆婆丁。
现在的季节,婆婆丁早已经开花了,长长的花茎高高举出一把一把小黄伞。也有的已经打籽儿了,毛毛绒绒的一个一个小白球,随着微风,左歪一下右歪一下,一股劲风,吹散开,不见籽粒,但是不久,这里那里长出一个又一个幼小的婆婆丁。
只是苦菇娘水,着实折磨了我好长时间才喝到嘴,因为现在是六月份,去年的苦菇娘早已经用完了,新的才结小青果,根本还没红上来,苦中带的甜还没浓上来。直到最后,春波在他常年哮喘的姨奶家里拿回一长串,只是这串苦菇娘已经干得像柴禾了,一碰“唰唰”响,里面的红菇娘也不再像秋天时又大又红又有光泽,而干干巴巴。我迫不及待,连皮都用开水烫着喝了,真的是我想要的滋味,苦参参,甜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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