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日,刘云被要求和一位王姓经理共同拜访某位客户。王经理长着一张中年男人常见的圆圆面孔,微胖而下垂,鼻梁塌陷,嘴唇厚实,眼前戴着大大的黑框方形眼镜。他的腹部膨大突出,而四肢却显得纤细,走起路来给人以内重外轻之感。刘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副黑框眼镜,它是如此之大,仿佛将整个面孔都与外部隔绝开来,而眼镜的主人则在那厚厚的眼镜片之后冷静地观察着整个世界。王经理平日讲话平和冲淡,身上有某种无法隐藏的稳重感。刘云平日就将他作为大哥看待,所以这次二人的搭档并没有感觉不适。
一番周折后两人来到客户所在的办公楼,前台小姐礼貌地接待了他们。二人被引入会客室后不久,客户便出来迎接。王经理和对方侃侃而谈,他之前和刘云说过,自己成功最大的秘诀就是“尽量制造和客户一次共同大笑的机会”。目前的样子,虽然没有“大笑“,但相谈甚欢确实不假。
关于工作的谈话告一段落后,客户忽然问道:
“王经理,听说你喜欢书法?“
“小时候学过一些。“
刘云听到两人对话非常惊讶,这位王经理也学过书法?以前为什么没听他说过。刘云在惊讶中收敛了表情,继续听下去。
“太好了,我有一位名家的真迹,希望你能帮我鉴赏一下。“
“当然可以,不过我的水平不高,权当欣赏。“
说完,这位客户便将二人引入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便从柜子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卷轴,摊在书桌上缓缓打开。
刘云的目光马上便被书法所吸引,目光也随卷轴移动,当卷轴被完全打开后,他看到落款是B市某位已故书法家,作为同是B市的居民,刘云对书法的作者非常熟悉。这位已故老者生前便已闻名天下,真迹的价格在书法市场上也常居高位。书法爱好者都以能拥有一幅他的真迹为荣。可眼前这幅作品显然不是真迹,行笔生硬,有明显的描摹感,落款处的印章也为仿刻,整幅作品是一张档次不高的仿品。正当刘云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作品时,客户开始讲起了故事——说什么“上一个藏家曾和书法家住在同一家医院,同为病友然后获赠此作“云云,刘云此前曾经听过很多这类故事,此刻感觉无味无趣。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经理,心中暗忖“他会知道这是假货吗?”
王经理仍旧一副沉稳表情。他细细看了看正文和落款。随后便开始称赞这幅书法的优秀之处,刘云听到的是什么“解字巧妙”、“行笔老辣”,“果然是大书法家所为”等等。最后还不忘夸奖一下印章(印章在刘云看来是最假的地方)。
两个人从客户公司出来后,刘云几次想问王经理究竟知不知道那是一幅假字,但每次话到嘴边都收了回去。“嘛,不给人添麻烦也是一种礼貌。”
二人回到公司,刘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回想刚才的事情——“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事情呢?”正想着,忽然听到同事的声音,
“刘刘(这是同时给他的外号),刚才**杂志社的温小姐过来了。她前后问了好几次你在不在。”
这位同事说话时面带笑容,刘云觉得尴尬又无奈。“马上要传开了吗……明明只是工作关系……”
下班后,刘云如约赶到韶轩韶轩家附近跟她见面。韶轩在电话里说有事情想要和他商量。刘云心里马上便生出不好的感觉,从小到大,只要别人跟他说有事商量,总是“凶多吉少”……
“抱歉,今天一定要你出来。”
“没关系的,你说有事找我商量。”
“是的……”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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