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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误国——读《老残游记》

清官误国——读《老残游记》

作者: 大侠路小雨 | 来源:发表于2019-06-12 22:23 被阅读0次

1.

读毕第一回便觉惊为天人,很赤裸的政治寓言。

老残与两至友访蓬莱阁观日出,日出并未观到,却看到远处一艘大船。大船破烂不堪,处处伤痕,眼看要沉。而这船上八个管帆的只是各自管各自的帆,彼此不相互关照。水手竟在抢船上男女的干粮,剥他们身上的衣服,甚至杀了几个人抛下海里。

这时出来一人高谈阔论:“們各人均是出了船錢坐船的,況且這船也就是你們祖傳的公司產業,現在已被這幾個駕駛人弄得破壞不堪,你們全家老幼的性命都在船上,難道都在這裏等死不成?就不想個法兒挽回挽回嗎?真真該死奴才!”

只見那船上人斂了許多錢交給演說的人,看他如何動手。誰知那演說的人,斂了許多錢,去找了一塊眾人傷害不著的地方,立住了腳,便高聲叫道:「你們這些沒血性的人,涼血種類的畜生,還不趕緊去打那個掌舵的嗎?」又叫道:「你們還不去把這些管船的一個一個殺了嗎?」

那知就有那不懂事的少年依著他去打掌舵的,也有去罵船主的,俱被那旁邊的人殺的殺了,拋棄下海的拋棄下海了。

那船上人,就有老年曉事的人,也高聲叫道:「諸位切不可亂動!倘若這樣做去,勝負未分,船先覆了!萬萬沒有這個辦法!

老残一行人商量如何救得一船之人。老残说道:駕駛的人並未曾錯,只因兩個緣故,所以把這船弄得狼狽不堪了。怎麼兩個緣故呢?一則他們是走『太平洋』的,只會過太平日子,若遇風平浪靜的時候,他駕駛的情況亦有操控自如之妙,不意今日遇見這大的風浪,所以都毛了手腳。二則他們未曾預備方鍼。平常晴天的時候,照著老法子去走,又有日月星辰可看,所以南北東西尚還不大很錯。這就叫做『靠天吃飯。』那知遇了這陰天,日月星辰都被雲氣遮了,所以他們就沒了依傍。心裏不是不想望好處去做,只是不知東南西北,所以越走越錯。為今之計,依章兄法子駕隻漁船追將上去,他的船重,我們的船輕,一定追得上的。到了之後,送他一個羅盤,他有了方向,便會走了。再將這有風浪與無風浪時駕駛不同之處告知船主,他們依了我們的話,豈不立刻就登彼岸了嗎?

下等水手裏面忽然起了咆哮,說道:「船主!船主!千萬不可為這人所惑!他們用的是外國羅盤,一定是洋鬼子差遣來的漢奸!他們是天主教!他們將這隻大船已經賣與洋鬼子了,所以纔有這個羅盤!請船主趕緊將這三人綁去殺了,以除後患!倘與他們多說幾句話,再用了他的羅盤,就算收了洋鬼子的定錢,他就要來拿我們的船了!

誰知這一陣嘈嚷,滿船的人俱為之震動。就是那演說的英雄豪傑也在那裏喊道:「這是賣船的漢奸!快殺!快殺!」

太过精彩,引用了大段的原文(繁体部分)。这内容只是老残的梦境,却有并未做错的只会过太平日子的驾驶人,船翻之际抢杀船上男女之人, 慷慨演讲敛财让他人流血的英雄,无知冲动被利用杀害的少年,顾全大局的老人,不忍心船翻的救援者,排外的爱国者。晚清时局跃然纸上。

2.

几个清官。

对于杀民如杀贼的清官玉贤。老殘道:「不然;我說,無才的要做官很不要緊,正壞在有才的要做官。你想,這個玉太尊不是個有才的嗎?只為過於要做官,且急於做大官,所以傷天害理的做到這樣!而且政聲又如此其好,怕不數年之間就要方面兼圻的嗎?官愈大,害愈甚。守一府則一府傷;撫一省則一省殘;宰天下則天下死!由此看來,請教,還是有才的做官害大,還是無才的做官害大?

“清廉得格登登”的清官刚弼,拒绝受贿,却用妄测断案,屈打成招。

礼贤下士的巡抚张宫保,玉贤和刚弼都是他提拔倚重的官。还听信史钧甫的治水建议,以至十几万百姓遭受水患,倾家荡产,生灵涂炭。对此,老殘向人瑞道:「這事真正荒唐!是史觀察不是,雖未可知,然創此議之人卻也不是壞心,並無一毫為己私見在內,只因但會讀書,不堷世故,舉手動足便錯。孟子所以說:『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豈但河工為然?天下大事壞於奸臣者十之三四,壞於不通世故之君子者倒有十分之六七也!」

3.

此书尚有许多有趣的细节。例如提到北方的义和拳,南方的革命党,显示民间运动的影响。会化学的传教士,被戏称“福尔摩斯”的老残,西学已然东渐。

在一桩大案中,毒倒十几号人的毒药却无比清香。而后寻找到的解药却奇臭无比。“救命的物件,哪有好看好闻的!”

到最后算是happy ending,沉冤得雪,坏人入狱,被害者救活,甚至促成好友姻缘。“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4.

最后才看序言。

吾人生今之时,有身世之感情,有家国之感情,有社会之感情,有种教之感情。其感情愈深者,其哭泣愈痛:此洪都百炼生所以有《老残游记》之作也。

棋局将残,吾人将老,欲不哭泣也得乎?吾知海内千芳,人间万艳,必有与吾同哭同悲者焉!

这满纸荒唐言,便是作者对于这残局的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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