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舟

*明白的时候为时过晚，而这年龄又让我不知道我是否明白。

一夜，一叶扁舟，夹着草纸一页。

我是船上的人，白发苍苍，双目以夏露为霜。

烛火，香炉，一壶千金酒。天光，云隐，何处不亭台。

我的一生都在追逐，无论是名利，人心，我都在无时不刻渴求。等到我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是我为他人的效力时，我已经卸甲归田十年有余，我是一介武夫，略有写书的文化罢了。

所以，看起来是我得到了名利，但在这背后我得到名利的方式是否和我的名利等价，我却从来没有琢磨。

我从习武到开始写作经历了人生的大半截路程，如果能够用寥寥几笔就写出我这段历程，那我定然就不只是一介武夫了。

我老了，背驼了，身上的筋骨丧失了气力，双目也向我间断的表达着退休的意愿，甚至我的皮肤也逐渐干枯，丧失了年轻人的热情。这一切无不说明我到了衰败的年纪，可我的思想却愈发清晰与深邃起来，大概是先早就有人说过的：“人老了就会成精”吧。

我距离瞎子只有一步之遥，于是我便接受这个事实，把自己当作一个不是瞎子的瞎子。但双目的衰老并没有教会我如何放手。

是的，我不会放手，我从来都没有学会，即便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却没有明白为什么我要遵从这个道理，更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改变我一生的信条，去相信我这一时不知是否恍惚间产生的念头……说到底，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明白。

所以，我坐着小船来到西江上，上船之前我买了一顶荷叶，我要在这里明白——如何是好。

2021.2.17

13:01

Gan Jing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