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这篇写不动了，想把现实和小说包裹到一起，找出社会和人的伪善，但伸展不开了。这是第一章。）
（主旨：现实和小说的相互渗透）
大家都知道王小波，他的父亲王方名也颇有名的，是位哲学教授，因为当年写了“逻辑没有阶级性”，反苏的，被当时的领袖看见了，亲自接见了他。在那个年代这是了不得的事儿，不仅见面，还吃了家宴。传闻王方名赴宴回来后，兴奋异常，不停地说他吃饭的一些细节，还说夫人亲自给他做的鱼。不过王方名最终的境遇并不好，王小波的爷爷早年是“恶霸地主”，王家一辈子都为此倒霉，王方名是突然离世的，享年74岁，那天是1985年9月。离世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可他有五孩子，三男两女。
王方名曾经说：“每当他企图立论时，总要在大一统的官方思想体系里找自己的位置，就如一只老母鸡要在一个大搬家的宅院里找地方孵蛋一样。在一生中却没有得到思维的乐趣，只收获了无数的恐慌。”那会儿的作家都面临着此类的问题。12年后的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也猝然离逝，年仅45岁。
中国有很多关于文学的名言，都是独有的，像文学的属性，这个话题争论了半个世纪。大多数小说都是虚构的，每个人的世界观不同，怎么虚构难免有倾向性。小说家的道德底线就是真实，这种真实是本质的真实，为此莫言去高密种地了。他的小说要么是反映古老的人性，要么是“伊索寓言”，尽管他得了诺奖，却一直没有完成他想完成的作品，他有鸡蛋，可应该也不知道叫鸡蛋在哪儿落地。作家就像盲人，拿着根瞎子棍在未知的世界到处戳，但有些他们不干戳。卡夫卡一辈子都在探索人性的本质，他却看不起自己，临终时委托他的朋友把他所有的手稿付之一炬，朋友没有遵从，设法给他发表了，于是震惊了世界文坛。现实主义、表现主义，后现代派，我们一度认为现实主义之外的“主义”都是颓废的，那是因为这些主义的产物更多在绝对自由的状态下揭示了社会性、人性，它们不容易造假，是世界的本原，现实主义则穿着各色的衣服，有纯棉布的，也有化纤的。
一九三六年李小花十六岁，已经革命两年了。十四岁时她去县城走丢了，叫一个姓黄的教员救了，黄老师是浙赣一带活动的人，他穿梭于各个学校，宣传主义、学说，叫人加入你。李小花很了不得，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迫切地想回家，她一点儿也不，跟随黄老师到各地辗转。一边识字一边儿看书。在乡下女孩子读书的很少。李小花家是大户，私塾她读过，家里想叫她识字。他父亲李昊天是个场面人，见多识广，看见城里官宦的孩子不分男女都读书，就叫李小花也读书。私塾那会儿教授的都是文言文，并不叫人喜欢。李小花就跟一个校工习起武来。李小花学了不少拳术，她很喜欢这些东西。黄老师带她到山里打枪时，李小花有天赋，枪打得特别准。黄非常喜欢这个女弟子，想把她培养成某种概念的接班人。到了十六岁那年，李小花不仅在学校里辅佐黄老师的活动，还跟黄老师到乡下熟悉运动农民。李小花做事儿一点儿也不迟疑。他们判定要把一个姓苏的“大户”处理了，他家里有很多地，祖上有朝廷的栋梁，获得了皇上的鉴赏的土地、水田和山林。到苏家明这一代，南方流行佛学，苏家人向佛，对村民们多有善举。有句俗话，叫“斤米感恩，斗米结仇”，意思是说人家困难时，你给一斤米，人家会感激涕零，要是你平时整斗的给，给的很多，哪天不给了，人家就会恨你，说你为富不仁。苏家堡子就有这样的人家，李小花带人把苏家明一家抓了，把李家的财产分给了大家。很多人家担心不好面对苏家，也怕苏家人报复，李小花就把苏家上下尽数处决了。李小花特别了解这一点儿，这些村民一向老实巴交，得给他们以促进和推动才行。苏家奶奶要和小孙子一起死，自愿选择活埋。那会儿的人迷信也是真信，死时在一起，来世还是一家人。活埋奶、孙俩时，土埋过胸口，喘不动气了，孙子说：“奶，憋。”奶奶说：“一会儿就不憋了。”这事儿导致了一个姓倪的公安最终跑去香港了。李小花听见了，叫两个埋土的队员抓紧铲土埋了他们。为这个李小花挨批评了，有队员说她对坏人仁慈，是犯罪。这个问题被提出来，李小花很愕然，大家都看着她，李小花说：“大家批评的对，我是女孩子，那会儿是有点儿心软。请大家看我今后的表现。”黄老师给李小花圆场，说：“我们消灭…一些人，是革命的需要。李小花同志的表现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在苏家堡子驻扎了一阵儿，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苏家的二儿子是一个地方武装的营长，一听说家里的事儿带着队伍往这边来了。黄老师这边不到一百人，还不是人手一枪，只能撤退，离开苏家堡子，走了两天，他们得翻过一个山谷，侦察的人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谷顶的一车是个山崮，驻扎了一个清乡大队，领头的叫李湛奥。黄老师这会儿是队伍的政委，他把李小花叫到一边儿说话。黄老师说：“你上次和我说你爹是不是叫李湛奥？”黄老师介绍李小花入组织，李小花说了自己家里的事儿，这些事儿是她在县城碰到了一个叔伯嫂子，嫂子告诉她的。黄小花的爷爷也叫当地的“革命军”杀了，李湛奥喜欢交际，三教九流的人都往来，他就找了土匪“王黑子”带着队伍杀回了村里。李湛奥和“王黑子”是把兄弟，杀了十五个“革命军”后和李湛奥一起山上了。“王黑子”短命，出去时叫狼伏击了，临终前把队伍交给了李湛奥。李湛奥有钱，买了些枪支弹药，挂靠成立了清乡大队。这样一来就有编制了，类似于后来的“事业编”了。“王黑子”的基地攻可守，撤可退，山洞里冬暖夏凉，清乡大队把这儿当成大本营了。黄老师叫李小花去说服他父亲，李小花没有把握，说：“我爹很孝顺，我爷爷被杀后，他恐怕不会参加咱们。”黄老师笑：“不是叫你父亲参加咱们，是要他借道叫咱们过去就行。”这个李小花觉得差不多，早先爹很亲她。李小花娘生下她就去世了，她爹又很爱她娘。黄老师听了说：“这个基础很好。你见了你爹怎么说？”李小花琢磨了下说她就说她是干什么的，请她爹借个道。黄老师摇头，说：“这不行，你就说我们救了你的命，叫你爹搭你这个人情。千万不要说你是咱们的人。”李小花已经是那个时代脑子很活络的小孩了，可和黄老师这些人比，还差得远，说：“为什么我不能说？”黄老师说：“你爹恨咱们，你这样说就适得其反了。”黄老师又嘱咐了李小花一通，叫李小花随机应变，主要要打亲情牌。黄老师要求最多七天时间，要是谈不下来，队伍就得另做打算了。李小花这会儿说的话和后来的电影很像，说：“政委，我保证完成任务。”
事儿没李小花以为的那么简单。最初到不复杂，她往她爹的大本营走，叫岗哨给摁倒了。李小花也是心事重重，一点儿防备没有，冷丁之下以为他们要欺负她，差点儿动了手。她是会武功的人，哪想这一带是习武之乡，出过很多高人。两当兵的也会武术，见李小花要反抗，枪口一下把她顶住了。功夫再厉害也没子弹厉害。李小花说：“俺来找李湛奥，他是俺爹。”一听这话，哨兵就把她带山上去了。失踪两年的女儿找来了，李湛奥高兴坏了。女孩十四和十六简直判若两人，李小花很有其母的风姿。李湛奥给几个把兄弟介绍了，晚上又一起吃了饭。饭后叙旧也，妇女俩喝着茶水说话，李湛奥说道：“你这丫头，在外头两年，也不回家，是何故？”李小花实话不能讲，只得撒谎，说她不喜欢二妈，就不想回去。这话李湛奥不爱听，二太太胡杏是个善良的女人，对佣人都好，怎会欺负大姐的女儿？李小花弯弯绕多，李湛奥知道，说：“过两天你跟我回家，也老大不小了，时势不稳，你也该许配人家了。”李小花整天东奔西走，到处打仗，这事儿从没考虑过，给爹说的面红耳赤，沉不住气了，就把来历说了。李湛奥脸色骤变，很不悦地说：“你爷爷的事儿你没听说？”李小花装作很乖，点头道：“我知道，还给爷爷烧过纸。”这到不全是胡说。有队员牺牲，烧纸祭奠，李小花会想到爷爷，就在暗下把少给别人的纸转给她爷爷了。李湛奥不同意借道，叫李小花休息，就走了。李湛奥去找了几个当家的兄弟，李小花说的事儿他觉得是个阴谋。李湛奥有个参谋姓陆，很有计谋，听了说：“这到不是坏事儿。咱们可以放他们过去，在葫芦域设伏，收了他们。”大家觉得这个计谋不错。也有反对的，三当家的叶丹说：“只是这样一来，小姐那儿不好交代。”陆参谋笑，说道：“三当家对大小姐可谓怜香惜玉了。”三当家酷爱习武，当年却是书生出身。他师父进山，他就更着来了，几年下来习惯了绿林生活。老三看似文雅，做起事儿来也是不含糊，这话叫他难堪，就说道：“说正事儿呢，开什么玩笑啊。”李湛奥赞同老三的说法，李小花这丫头叫人摸不着。李湛奥说：“我现在担心这丫头是他们的人，他们在苏家堡子杀了苏老爷一家，传闻他们家老二正带着队伍从省城过来。眼下他们怕是要想逃脱，走咱们防地是最好的路径。”老二齐赞说：“队长，你是当爹的，女儿还敢不说实话？”陆参谋说：“这到不好说，若大哥猜测的对，丫头真跟了他们这些人，她还真不会说。”说到要睡觉了，也没说出个办法来。在葫芦域伏击是最好的法子，队长不同意，大家不好勉强。难办的点就在李湛奥身上，他既不想没法和女儿交代，又你肯放过那些人。陆参谋跟李迪奥出来，这时就剩下他两了。陆参谋出了个主意，叫丫头嫁给老三，把她留住。陆参谋说：“这个还得看大哥对老三的意思。”老三叶丹是书香门第，对朋友忠诚，模样也说的过去。时局动乱，叫这丫头嫁人，总比在外头惹是生非好。李迪奥说：“行，我看可以。明天我和丫头说。”
李小花也在绞尽脑汁想怎么收复父亲。等李迪奥一说叫她嫁三当家的把她吓着了。她发傻的功夫，李迪奥把叶丹介绍了一番，像武功出色，他俩都喜欢武功，将来可以切磋，叶家又是书香门第，算得上门当户对。李小花还是惦记任务，说：“要是我嫁他，爹就可以放他们过去？”放不放，李迪奥还没想好，不过眼下叫女儿答应为上，就道：“你要答应了，我自会考虑。”李迪奥先去了。李小花盘腿坐在铺上，琢磨这事儿怎么办好。和黄老师安排的联络员见面是后天的事儿，现在还联系不上，要是能听听黄老师的意见就好了。李小花的意思是先放队伍过境，之后她在和三当家的结婚，到那会儿她就逃之夭夭了。李迪奥和陆参谋说：“没答应也没拒绝，估计有戏。”陆参谋去找了老三，一本正经的把事儿说了。老陆说：“只是这丫头既没拒绝，也还没答应，不知三弟意下如何。”叶丹真看好李小花了。自小爱习武，李小花没裹脚，叶丹讨厌女性裹脚。叶丹说：“她是大哥的女儿，她愿意我没问题。”李小花也不是一般人，竟然想出个主意，在山脚下的胡家坝子比武招亲，寻找和接头人见面的机会。习武之地早先流行这个，眼下时局不稳，搞比武招亲的少了。李小花落落大方，她直接找叶丹，站在门口说：“叶大哥，我找你有话说。”叶丹真心跳，就跟她出来了。李小花说他俩的事儿她爹说了，不过她有个想法，想征得他同意。叶丹就叫她说。李小花就把自己比武招亲的想法说了，她做出天真浪漫的样子，一来她年纪在那儿，毕竟十六岁，这个年龄女孩的天性在，二来她也是用这个表情叫叶丹无法拒绝。叶丹果真就中招了，李小花一说她的夫君应是顶天立地的人，立刻就麻痹了心，说道：“我同意。”叶丹这么说，不单是他武功好，那年去南京还拜访了军统的叶问先生，学得了咏春拳的真谛。
叶丹答应了，李小花便跑去和爹说了，把李湛奥吓一跳，不知道这丫头搞什么名堂。李小花说：“爹，人家嫁人也要嫁个真英雄。”李湛奥却很生气，觉得这毫无道理，说：“你真胡闹，这会儿是什么形势？”李小花就怕父亲拒绝，假装生气道：“爹要是不同意比武招亲，我不嫁人。”李湛奥掉头走了，孩子的事儿果真是不好弄，要是小时候娇宠坏了，那更不好弄，要怪就怪她母亲去世的早。李湛奥找了陆参谋和叶丹说了这事儿，他怕这里头有阴谋，趁比武招亲，来趁火打劫。陆参谋断定这不可能的，他们的大部队已经向北去了，这次的“铁壁合围”很成功。叶丹也觉得没关系，是丫头自己独出心裁。李湛奥给他们说的没了主张，说：“那你们的意思是办擂台？”陆参谋说：“倒也无妨，正好借此壮壮咱们大队的威风。只是，老三，你有把握吗？可别折了夫人又折兵。”叶丹说：“我应该是没问题。”
等和清乡大队的骨干们一说，大家觉得有意思，都赞同。转天他们找了胡家坝子的族长，族长没得说，于是张贴告示，扎擂台，一传十，十传百，热闹了。黄老师他们果真听到了动静。李小花是自己的学生，黄老师判断有事儿，说：“咱们队伍上谁的武术好？”大家面面相觑，一下子说不好。黄老师说：“要是咱们有高人，关键时候可以上台把小花夺过来。”陈队长说：“我了解下看。”转过天黄老师带了五个人去胡家坝子了。这五个人中除了侦查员王武，其余的都是武功较好的队员。胡家坝子是个挺大的村子，有街市。擂台就扎在街心广场上。黄老师几个人到客栈住下，转过天擂台开始，除了李湛奥的人，胡家坝子的族长、乡绅也都参加了，坐在贵宾席位上观看也做鉴证人。五里三乡的老乡都跑来看热闹，到处是人，挤得水泄不通。好些年没有比武招亲的事儿了。这种事儿女方得露面，你不露面，要是个丑八怪，人家不白打了？李小花是个漂亮人，窈窕，丹凤眼，腿也长，给大家鞠躬。往台下看时看见黄老师了。李小花机灵，用手示意了下自己的口袋，这意思是有东西给他们。侦查员王武就凑到擂台下去了。李小花瞅了个机会假装把手帕掉下去了，王武赶紧捡拾起来，高举起来递给李小花，交接的瞬间，李小花把一个纸团塞到了王武的手里。这事儿做的很机密，动作又快，还是给一个人看见了。是个十八九岁的后生，他坐在一棵大树上，高瞻远瞩呢。这年纪也都情窦初开了，民国那会儿人还保守，特别是乡下，对男女授受不亲多有教诲。这后生一看见李小花心里就怦怦直跳，这么好看的女娃子从没见过，要是自己能娶回家当老婆到不错。这后生叫秦四宝，不是当地人，附近的山上有处叫龙渊寺的寺院，秦四宝的师父是个云游和尚，破了戒条，威望又很高，到了哪儿的寺院，住持都要亲自接待。秦四宝是陪师父来的，师父和住持有事儿商量，秦四宝听说有打雷的就来看热闹了。秦四宝看见女娃子和台下的男子交换了纸团，以他的判断便以为这男的是女娃子的相好，一会儿定会上台打雷。秦四宝这时觉得有趣的厉害，心想等会儿看情况他把那女娃子夺去，看看会有什么热闹。擂主有两个，一个是叶丹，一个是他二师兄，打败他们，再无对手者为女子的夫婿。这种事儿无非是比场武术，胜利了得一娘子，败了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叶丹和他师兄的功夫果真了得，开台没多久，十个攻擂的就被打败了。一看对手凌厉，原本想凑热闹的自知不行，不敢上台了。李小花坐在那儿，她到不在意谁胜利，反正她已经把密信给黄老师他们了，事儿的经过也都说了。不管谁胜，也不会即刻拜堂，这就足够她跑的了，别的李小花没想。接下来又上去五个人，也都败下阵来。秦四宝一看没人上了，就从树上一越而下。秦四宝的武功属于“高手在民间”，他所学拳术和“南拳北腿”均不搭界，是很古老的一种邪术拳，内力巨大，动作凶猛，又极具轻功。秦四宝飘落到台子上，得报万字名号，秦四宝说：“鄙是山西人士，云游四方，今日碰巧遇上此事，考虑自己还未婚娶，欲争夺花魁一番，还望包涵。”叶丹和二师兄哪里是秦四宝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两人就败场了。舆论大哗，大家鼓掌、起哄。把李小花逗开心了，高兴地不行，她本以为胜者定是叶丹了，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鼓起掌来。他爹李湛奥斜了她一眼，李小花这才收了手，冲秦四宝笑。半个小时过去，没有和秦四宝比的。
黄老师的几个手下知道肯定不是秦四宝的对手，可他们是执行任务，准备登台，叫黄老师拦下了，说：“既然打不过就不登台了，咱们回客栈再说。”黄老师几个回客栈了。这边收了场，秦四宝跟着李湛奥他们走了。到了大本营，李湛奥叫陆参谋招待秦四宝吃喝，安排住处。叶丹情绪低落，师兄也一样，回厨房干活去了。路上两人猜测了半天，也没猜出秦四宝的武功路数，看不出来，也没见过。陆参谋招呼完秦四宝回来和李湛奥一起吃饭，两人喝着习水大曲说话。李湛奥说：“这个秦四宝什么来头？”陆参谋尽可能地了解了，说尽可能，是一个陌生人的话是否可信不好确定，初步看到不像是撒谎。陆参谋说：“这个秦四宝是个孤儿，有个还俗的师父，他是和师父来此办事儿的。”陆参谋不知道李湛奥是怎么想的，说：“大哥是什么意思？”李湛奥讲究，比武招亲，比出结果来了自是没别的好说。陆参谋到不以为意，说：“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和秦四宝商榷一下，咱们补偿他钱好了。”李湛奥说：“回头我问小花下，看她什么意思。”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儿，一个人跑到山上投奔清乡大队，这到不稀罕，那会儿这种事儿时有发生。这个人姓郭，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说了件叫清乡大队的人不安的事儿，郭子皓说他知道清乡大队里有“党人”。他们带着他见了陆参谋。老陆审慎，把郭子皓叫道一边说话，等郭子皓说了那个奸细的名字，陆参谋还真吓了一跳，是李小花。郭子皓和李小花都在赤卫队，郭子皓是赣北人，他家有点儿地，可不算多，叫赣北“党民”打死了。郭子皓接受不了，就跑来投奔清乡大队了。陆参谋说：“你敢当面指认李小花吗？”父亲都叫他们给杀了，有什么不敢的？郭子皓说：“敢。”陆参谋吩咐两个手下把郭子皓带到南坡那边儿，别叫李小花看见他。陆参谋去找了李湛奥，李湛奥听了并不吃惊，李小花这丫头特立独行惯了，做事任性，能干得出来。陆参谋有一计，叫李小花招供，她一招供就叛变了，只能断了来往。李湛奥赞同，安排好了细节把李小花找来了，一进门气氛不对，李小花这种事儿见多了，说道：“陆叔叔，你们要干什么？”毕竟是大哥的女儿，陆参谋尽管板着脸也不好做别的，说：“李小花，你是大哥的女儿，你也知道咱们和你们的人不共戴天，你是他们的人却来卧底，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李小花一听，知道不对头了，可这是诈唬她还是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小花来这一套了，说她要见她爹，他爹不在他不说。老陆说：“丫头，你不觉得这种事儿大哥没话，我们能叫人问话吗？”道理都懂，李小花心里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陆参谋说：“你爷爷、奶奶被他们杀了，对于大哥这是杀父杀母之仇，不会不报，你惹极了你爸，他都可能枪毙你。”李小花胡搅蛮缠，不承认自己是那边的人，说陆参谋栽赃她。陆参谋不着急，心有成竹，眼见气氛差不多了把郭子皓带来了。来之前郭子皓和李湛奥说话呢，郭子皓不知道李小花是李湛奥的女儿，比武招亲时他在台下看见李小花和清乡大队在一块儿，狗脑子也能想出她是混进去的。郭子皓也是听了黄老师的课，爹一被杀，这才惊醒了。郭子皓想杀几个自己人报仇再走，可大家在一起一年多，彼此处的不坏，相处的不错。郭子皓最终什么也没做，自己跑了。郭子皓把知道的李小花的事儿都说了，听到那奶奶和小孙子时李湛奥张着嘴，愕然不已。这丫头要不得了，
一见到郭子皓出现了，李小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她还是年轻，心急气躁，本来她可以胡编一套，说她不认识郭子皓这些话，可没控制住情绪，“呸”了郭子皓一口，说：“叛徒。”郭子皓没有道德负罪感，说道：“闭嘴吧，你们杀害了我父母，我还想叫我给你们卖命？”身份暴露了，李小花也不在乎了，说道：“你们这些反动派，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承认了身份，郭子皓就出去了。老陆也奇怪，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丫，你爷爷奶奶都是叫他们杀害的，你不恨他们？”黄老师说过，为了全中国人乃至全世界人民的公平幸福的生活，有些牺牲是值得和必不可少的。李小花说：“说了你也不会懂。”陆参谋见多识广，说：“小花，没准你说的对，我们还会加入你们呢。”李小花一听真动心了，要是她能劝说清乡大队投降，那可是了不得的成绩，就开始给陆参谋讲他们道理。消灭富人，让穷人过上好日子，那都成富人了时，富人杀富人？李小花知道的都是皮毛，说透彻的说不了，都是大概其，深奥的李小花自是解释不了，任何人也解释不了。李小花说：“都富裕了，就不杀了。”陆参谋说：“那你们也不用杀富人呵，帮着穷人富起来不就行了？”李小花说：“我们得先消灭反动派，才能实现那样的社会。现在的富人都是反动派，必须消灭。”
公鸡头，母鸡头，两头绕，说不到一块儿去。陆参谋叫把李小花关柴房去了，等候处理。下午干部们开会，李湛奥想了，李小花不改弦更张，就地处决，让她陪她爷爷、奶奶去，她是老人最疼爱的孙女儿。他们就在山洞里说这事儿，有个人把耳朵贴在岩石上听见了。这人便是秦四宝。秦四宝没事儿，在山上到处溜达，李小花被抓听说了。出于关心这丫头，秦四宝到处踅摸。得知清乡大队要杀李小花，秦四宝就从柴房的屋顶挖了个洞，钻进去了。李小花手脚都被捆绑着，屋顶下来个人把她吓一跳，以为是自己人来救她了，一看是秦四宝。秦四宝“嘘”一声，示意她别出声。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在人家身边凑，秦四宝把清乡大队要杀她的事儿说了。李小花有点儿不信，关键有她爹呢，她爹怎么也不会杀她。秦四宝说杀她是她爹的提议，说：“你要是不归降他们，就枪毙你。”李小花想起了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爹亲、娘亲都没有组织亲。秦四宝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李小花，这个小后生被女孩的美貌搞得五迷三道的，等他问她现在怎么办时，也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想法，结果李小花说了句话把她吓了一跳，李小花说死就死，她不怕。秦四宝可怕了，他不想这么好看的丫头就这么死了，便把他的打算说了。秦四宝想叫她跟他逃走，没想到李小花却不肯走，要是她爹不借路，他们的人就无路可逃，只能和苏家明的一营战斗。要是这样她没法回去见黄老师，不如牺牲了干净。秦四宝哪懂这些逻辑，就觉得困惑不已，马上又有了新主意，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带你们的人转移，你假装投降你爹。等他们转移了，我再来救你？”要能这样李小花就不想死了，说：“你能把他们转移出去？”秦四宝说：“我保证，要是我没做到，擂台比武招亲就不算了。”李小花拿不准，主要是她拿不准秦四宝这个人，假设他是她爹派来的人，那就麻烦了。李小花很想考察秦四宝，可这种处境下她想考察也没法考察人家，就问他家是干什么的。她本想说，你家是什么出身。那会儿这种话很像后来的“无厘头”，一般人听不懂，上朔三千年，中国人也都听不懂，话到嘴边李小花才改了。结果不如不问，秦四宝是个孤儿，孤儿属于什么李小花也不知道，等于白问了。想来想去，什么招数也没了，李小花决定冒险一次，说道：“秦四宝，你要是救了俺们的人俺嫁给你，要是你骗了俺，俺一定杀了你。”秦四宝吓一跳，又笑，说：“行。”李小花告诉了他去哪儿找他们的人，怎么联系，秦四宝复述了一遍，李小花叫他抓紧，秦四宝身子一纵从屋顶出去了，又把屋顶掩盖好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还有两个鸡蛋，刚吃完陆参谋来了，说：“小花，今天咱们决定个事儿，你要么跟随咱们清乡队，要么就得枪毙。你爹同意。”李小花什么都知道了，自是不怕，说：“这是我爹的主意吧？”陆参谋说：“没有一个父亲会很高兴杀死自己的女儿，你不懂事儿吗？你爹多亲你，你不知道？”李小花想的还是他从黄老师那儿听来的理论：亲不亲，阶级分，天下穷人是一家，天下富人是一家。至于都成了富人后的事儿，她没想过。李小花选择枪毙。陆参谋看看她，也没办法，进来两个士兵把她押走去后山小树林了，枪毙人都在这儿。到了地儿李小花被要求站到一棵大树下，两个押解她来的士兵变成行刑队了，站在她十米外，准备射击。陆参谋和几个干部商量了，怎么也不好把大哥的女儿就这么射杀了，寻思吓唬她一下，大家都不信这么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死还不怕？陆参谋看着李小花，觉得这丫头够瘆人的，说：“你不想见你父亲一面？”李小花说：“不见了。”都安排好了，程序得走完，陆参谋说：“预备。”行刑队把枪举起来了。其实这一刻挺吓人的，李小花还有路走，就是秦四宝，一想这个，就说：“好吧，我投降。”老陆笑了，这皆大欢喜了，叫把李小花带回去了。路上陆参谋说：“回去给你爸道个歉，他心脏病都犯了。”李小花装作被吓懂事儿的样子答应了，回去果真给她爸李湛奥道歉了，说：“爹，女儿不懂事儿，再不了。”到了下午大家发现有个人不见了，秦四宝。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谁也拿捏不准。陆参谋叫大家平时多注意他。陆参谋问李小花，说：“小花，他不是你的人吧？”李小花说不是，之前他不认识他。李湛奥说：“走了就走了，这样咱们小花正好和老三成亲。”说完看李小花，李小花这会儿在卧薪尝胆呢，说要秦四宝不回来擂台的事儿就作废。叶丹高兴傻了，叫两个心腹到处转转，吩咐看见秦四宝把他处决了，偷偷藏起来。有枪就有权，好在老百姓大多都老实巴交，就是过自己的日子，不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秦四宝按着李小花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黄老师。队伍正纷乱，苏家明二儿子的队伍在有一天就过来了，前后左右都是反动派的人，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关键武器弹药太少，打都没法打。李小花这边一直落实不了，黄老师也冒汗，有人建议各自走各自的，长枪藏匿起来，等安全了在到某个地方汇合。这不是小事儿，大家在一起是只队伍，一旦分开等于是解散了，一旦解散，在回笼起来就难了，很多人回到家，但凡能留下，就不出来了。黄老师做不了主，和上级又联系不上，正不知所措时，秦四宝到了。秦四宝把情况一说，大家都响应。秦四宝得知赤卫队有六个重伤员，说：“这条道很崎岖，要是抬担架一定上不去。”最后决定重伤员不带了，找老乡给照应，每户给些钱。大家待不住，危险太大了，当天夜里就跟秦四宝走了，一共五十来个人，等秦四宝从小路带他们越过李湛奥的防地，已经中午了。他们在小树林里停下来歇息，吃点儿东西。黄老师还有个罐头打开叫秦四宝吃，秦四宝说：“你们吃，这些东西我吃的多。”自己的活儿干完了，秦四宝得回去救李小花，黄老师告诉了和他联系的方法秦四宝就走了。事儿本来很顺，怎么说秦四宝都想好了，就说师父找他，他给叫走了，没来得及和当家的说。从狭道过去，没多远就能到大本营，哪想到叫叶丹安排找秦四宝的人看见了。这两人知道秦四宝武功了得，要想解决他只能打黑枪。两人就瞄准好，开了枪，枪声一响，秦四宝不见了。林中草深，这俩战士以为秦四宝一准呜呼了，拎着枪过来看，一看草上有血，人没了，顿时警觉起来，四下看。还没等看清楚树上下来个人，身形快，手法也凌厉，转眼间两个战士都倒地下了，这还不算，动不了了，想拿枪都拿不起来。看见他俩，秦四宝到吓一跳，说道：“六子，老八，为何朝我开枪？”两人也夯实了点儿，就说看见个可疑人，不知道是谁，打了一枪不就完了？两人却是见事儿没成，还落人家手里了，就做出你随便好了的架势。秦四宝本还真想过他们打错人了，一看他们准备就义的样子，知道就是冲他来的了。邪术武功折磨人，秦四宝点了两人的痒穴，这种感觉应该和后来吸食毒品上瘾又没了毒品可吸食时差不多，万蚁钻心一般。两人受不了，把叶丹叫除掉他的事儿说了。老八说：“小姐答应嫁给三当年的了，三当家怕你回来，小姐再变心，所以叫我俩巡防你。”一听是这事儿，秦四宝没生气，也算可以理解，给解了痒穴，动还是动不了，说：“你们就在这儿吧，三个小时后就好了。”叶丹既然有心杀他，秦四宝不敢大模大样地回大本营了，偷偷潜进去了。到了先前关押李小花的柴房从屋顶往下看，没人了。找了半天，在厨房门口看见李小花了，她大概饿了，坐在厨房外的石头上在吃东西。厨师是叶丹的二师哥，秦四宝不敢喊，捡了颗小石子投过去，李小花抬头看见他了。秦四宝示意她小心叫人看见。李小花回了下头，没看见人，跑到秦四宝那儿去了。两人从树丛处下山。李小花一看地方没法下脚，不敢下。秦四宝说：“我背你，快上来。”李小花这时看见秦四宝左胳膊包扎了块布，说：“你受伤了？”六子和老八开枪把他胳膊打伤了，皮外伤，不碍事儿。这时身后像有动静，李小花也不管了，爬到秦四宝肩膀上，双臂一搂，秦四宝宛如个大猩猩跳跃着就走了。那儿知道，他们确实被人看见了，那些当兵的喊起来：“秦四宝把小姐掳跑了！”他们倒是没敢马上开枪，李小花不用说，是大公主，秦四宝是夫婿爷，贸然开枪打死了怎么办？一会儿叶丹到了，叫他们开枪打秦四宝。自己带了马队的六个弟兄从大门下山追去了。这一边儿秦四宝和李小花早看不见了，士兵们没办法，胡乱放了两枪。枪一响把李湛奥和陆参谋惊着了，两人正在下棋呢。等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们重新回去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又来事儿了，国军六营营长和副官到了。陆参谋说：“苏家那二小子。”都是自家人得迎接，两人把苏营长和副官迎接上来，泡了茶。苏营长一到了村外就安排布防、突击，结果进了村子一个人都没有。打听了下，几个方向都没见着赤卫队的人，那就只有李湛奥的方向了。这些人要跑来，这个方向通向大山密林，是最好躲藏的。只是李湛奥也算兵强马壮，和赤卫队有杀父之仇，应该不会放他们过去。哪知道上次擂台有不少人把李小花认出来了，说就是那个做事儿辣手的女赤卫队。苏营长和副官一听，判断这里头有事儿，就先过来问问。话一说开尴尬了，苏营长那意思是不是李湛奥借路给他赤卫队了。苏营长的口气似也没有责备之意，到像颇有理解。李湛奥挂不住，这事儿算是通匪，这个姑且不说，关键是没有这事儿。陆参谋说：“苏营长定是听说了李队长千斤的事儿，那孩子两年前被那边掳了去，跟他们在一起两年，受了他们的蛊惑，确实日前来给借过道，但我们李队长父母的事儿恐苏营长也知道一二，断没有借路的可能。”副官接话道：“按说陆参谋长这么说，理当没有疑问，只是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两位砍柴人，他们那日看见那些人朝贵地来了，不会你们不知道，他们偷偷过去了吧？这两人就在门外。”把两人传进来，确是当地的村民，陆参谋问了下，村民说他们砍柴时看见的，便躲了起来，有五六十人过去了，他们都见过。这两人出去了，李湛奥说：“苏营长，要是你们不信，尽可随便问我的手下，若是我有借道之说，苏营长可以禀报上级，结果如何我都无怨言。”副官说：“可否方便叫我们见下小姐？”这又是尴尬的事儿，小姐跑了，这还没抓着了，可你这么说谁信呵？不信也得说，陆参谋把情况说了。苏营长和副官果真无话说，信不信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们走了。
秦四宝和李小花走得可不顺利，这主要是李小花搞出来的，她要解手，又不肯就地。秦四宝就带着她找地方，手是解了，可也叫叶丹的人马追上来了，两个人拼命的跑，方向也乱了，看到高处有户人家就朝那儿跑去。这是户养蛇的药农，他把采集到的蛇毒卖给专门来收购的人。当时发展的十年，经济上的很快，按后来的说的GDP上涨，都是两位数。药农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子，看见他们跑过来，也不说话。李小花说：“大叔，叫我们躲躲吧。”人家没表态，她已经进屋了。秦四宝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给人家，那人看看，没接。秦四宝也进屋了。转眼叶丹和六个手下到了，说道：“大哥，可看见了一男一女？”没等养蛇人说话，又发生事儿了，有人朝他们打枪，几个人干净跳下马来，看哪儿开枪。看了会儿，看见一群人从树林里出来了。叶丹看见这些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眼睛了。三年前他们和黑风寨的人打冤家，把他们打的不轻，基本全被消灭，他们的大当家刘黑子也跑了。叶丹一眼就看见刘黑子了。叶丹叫两个手下回去报信，和剩下的人进了屋里。养蛇人也进来了，屋内正对峙着。叶丹的人拿枪对着秦四宝和李小花，这俩手无寸铁，也没办法，就那么站着。养蛇人紧张，到没特别怕，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叶丹说：“大哥，这俩是逃婚的，现在外头那拨是咱们的仇人。您快躲躲吧。”案子上摆放了很多小瓶子，李小花说：“大哥，你这些是干什么用的？”养蛇人赶紧说：“千万别动，这是蛇毒粉，能毒死人。”养蛇人去内堂了。秦四宝说：“叶大哥，眼下大敌当前，咱们的事儿先搁一下行不？”也是，现在没功夫管他们了。叶丹说：“你们不许趁火打劫。”他看李小花，李小花说：“准备开战吧。他们是什么人？”没时间多说，叶丹说：“咱们的仇人。”这时外头又打起枪来，结果吓死人，竟然是机枪，在这一带没有谁有机枪。几个人都趴下，开始还击。对方人多，一会儿把他们包围了，刘黑子说：“叶老三，看见你了。你们最好乖乖出来投降，要不我就连扫射加放火。我数五个数。…”从缝隙朝外看，刘黑子手下有至少二三十人。叶丹看看他们，说：“算了，硬拼也不占上风，投降，看他能怎么样。”就叫外头别开枪，他们出去。刘黑子说：“先把枪扔出来。”叶丹带头，把枪扔出去了。几个人到了外头，大致搜了身，没有发现武器。刘黑子认识养蛇人，把养蛇人留下，其他的都带回寨子里了，关进了一个一半是山洞的房子里。几个人席地坐下，理理头绪。李小花说：“叶丹，你们和这些人有仇？”叶丹大致说了下当年的事儿。李小花说：“你们就是些土匪。”其实这话也没错，早先就是土匪，政府收编了，就不再是了。一个小时后刘黑子举着小茶壶来了，说：“叶老三，没想到吧？”真是没想到，以为刘黑子这拨人完了。叶丹说：“你想怎么样？”刘黑子说道：“这还用问，大爷我是回来报仇的，当年我死伤了那么多兄弟，不能白死了。”李小花想说话，秦四宝拉了她示意她别说话，李小花哪里会听，说：“我们俩不是他们的人，他们是来抓我们的。”这个刘黑子不知道，看着李小花说：“抓你们，为什么？”李小花把比武招亲秦四宝胜了，他们又反悔的事儿说了。秦四宝担心地了不得，怕她暴露了身份，那就死定了。刘黑子拿不准真假，问叶丹道：“可有此事？”这会儿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叶丹就点了下头，算是认了。说这些没有用，刘黑子没准备放人，叫叶丹写封信，劝李湛奥自裁，要是那样，他就不难为弟兄们。死也不能写这信，叶丹说：“兄弟落地你手里了，也不敢奢望活命，信我是不会写的。”刘黑子说：“行吧，等抓了李湛奥后一并处理。”李小花说：“我们不是和他们一帮的，放了我俩吧。”刘黑子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帮的？除非你亲手把叶老三毙了。”李小花真有点儿想，这些反革命分子死一个少一个，他们死的越多，革命成功的越快。想是这么想，可亲手杀了叶丹，很多事儿不好交代。李小花说：“俺不敢杀人。”刘黑子说：“这样吧，你们两个去伙房干点儿活吧，不老实听话，就地处决。”刘黑子这拨人有一百五六十，穿着统一的服装，和国军的服装又不一样。伙房在一个大院子里，有三个人负责做饭，忙起来也够忙的。伙房里竟然在包包子，白菜肉馅儿的，已经蒸出来几笼屉了，在那儿量着。押解秦四宝和李小花的两个卫兵说：“两个俘虏，吩咐他们干活就行。”厨师是个胖子，拿了两个包子给两军士吃，冲李小花和秦四宝说：“你们拉风箱，烧火吧。”两个锅灶，他俩一人一个，坐下烧火。好在是乡下孩子，这些活儿都会干。烧了会儿柴禾没了，自己去院子里抱。那俩军士坐那儿看着他们，量他们也跑不了。秦四宝趁机和李小花说：“别叫他们知道你是李湛奥的女儿，另外也别说你是赤卫队的，万一他们恨赤卫队，你就危险了。”李小花说：“你真能唠叨。”抱了柴禾回去了。秦四宝也抱了抱。他本想和李小花说等天黑了他们找机会逃走。七点半开饭时天已经黑了。分发完了，厨师端了盘包子叫他们也吃，自己去盛粥。李小花小声说了句话，叫秦四宝别喝粥。秦四宝警觉了，说道：“你放什么东西了？”李小花偷了养蛇人的一瓶毒药，帮着熬粥时给下到大锅里了。秦四宝吓傻了，看着李小花，李小花凑近秦四宝的耳朵说：“这些土匪反动派都该死。”秦四宝拿不准是不是告诉厨师时，已经出事儿了。秦四宝觉得不好，小声和李小花说：“咱们得走了，再不走死定了。”两人进了厨房内间，从窗户跑了。两天后他们在湖中干岛上找到黄老师了。芦苇荡里相对安全，赤卫队在此修整一下。李小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汇报了下，黄老师感激秦四宝救了他们，准备了湖鱼和酒。秦四宝不吃鱼，喝了杯酒，去窝棚休息了。秦四宝不想在赤卫队待，寻思明天就离开，找他师父去。李小花过来，说：“秦四宝，你睡了没有？”秦四宝坐起来，说：“没呢，你有事儿？”黄老师觉得秦四宝是个可塑之才，很希望他能留在赤卫队，叫李小花找他谈谈。李小花也觉得秦四宝挺能的，加入革命队伍是件好事儿。没想秦四宝却不热衷，李小花说：“你要娶我，必须是革命人，否则我不会嫁你。”秦四宝是喜欢李小花，可一想她竟然在饭锅里投毒，心里不舒服，本来是不想这事儿了。秦四宝实诚，说：“我是喜欢你呢，可我怕你。”李小花笑，说：“你个大男人，你怕我？”秦四宝迟疑了下，怕他接下来的话把这丫头激怒了，可还是说了：“我不喜欢你往饭锅里下毒。”李小花觉得三言两语没法和他说清楚，就道：“又不是毒你，我是毒敌人。你这是妇人之仁。”秦四宝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李小花说：“黄老师希望你留下，你要留下我就嫁给你。”秦四宝说：“那你以后得听我的话。”李小花想了想说：“不能全听，你要是反革命我不会听的。你留下不？”秦四宝说：“我想想。”李小花说：“德性，一点儿不进步。”说完走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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