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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要是再装病骗我回家,我以后都不接电话了!"我冲着手机吼完妈妈,对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蝉鸣声不停,我站在十字路口接妈妈。那个弯腰护着竹篮的老太太眼熟。
"夏夏!"母亲抬头时,汗珠正顺着皱纹滚进领口。果然是妈妈千里路上看我,给我带的最新鲜的葡萄。她食指缠的胶布被葡萄汁浸得发黑,"今早现摘的......"
我这才发现她右腿始终曲着已经伸不直。老式车厢里,她蜷在过道整整六小时,就为护住两筐没打农药的葡萄送我。灯光下,她小腿肿得发亮。
"前阵子摔的,早好啦。"她慌忙扯下裤脚,却带出张皱巴巴的化验单。日期显示半年前,诊断栏"肝癌晚期"四个字痛的我无法呼吸。
那晚她偷偷往冰箱塞满洗净的葡萄,每颗都搽干。凌晨四点我上厕所,撞见她不睡觉,用竹篾编小蜻蜓,"给你缝在包上,小时候你说这样就不会迷路......"
五天后她执意回乡,我才发现灶台下藏着二十三个玻璃罐。
槐花蜜里飘着未挑净的蜂翅,每个标签都写的"夏夏的蜜"。
门楣上悬着晒干的艾草。灶台边整整齐齐码着玻璃罐。我的家收拾干干净净。妈走的时候说:“我怕是最后一次给你收拾家了。”
最后一通电话里她笑着说:"牵牛花开了,爬上老院子墙了!你爱看的!回来看看吧,妈等你!"
深秋接到姨妈电话时,我正在客户会议上。"你妈不行了,赶快回来吧,迟了见不上......"我的签字笔摔在了地上。
前天还和我通电话,说她没事好好的,我半信半疑,开始收拾行李。
高铁穿过金黄的稻田,怀里的油糕还带着余温,却再没人会掀开笼布说"慢点吃烫"。
我回到老家村子,老妈平时经常站在村口等我,这次没有见到,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屋门前已经搭起了灵棚,白纸做成的花圈已经被雨淋成泥!姨妈红着眼递来铁盒子,里面存着我寄过的所有车票存根——最早那张竟是小宝出生那天。
"你妈最后半月已经看不清了。"姨妈突然哽咽。我呆望着灶台上那盘发霉的菜,碗边还沾着她的白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月光依旧漏进木格窗,想起妈说的话:"人就像蒲公英,飘得再远,根总扎在娘心头。"
她枕边铁盒,最底下压着泛黄病历,确诊日期竟是小宝生日那天。
姨妈抹着泪指向后院。母亲栽的桂花树已亭亭如盖,树坑里埋着她给我腌的十八坛梅子酒。
灵堂突然卷进一阵穿堂风。遗像上的母亲笑得眉眼弯弯,仿佛下一秒就会应声:"夏夏,妈给你留着粘豆包呢。"
回到城里,手机突然震动,天气预报显示家乡大雪。我下意识要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突然想起妈妈已经不在了,没有人接电话了!再没人会喘着气喊:"夏夏,妈给你留着粘豆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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