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前面来!”英语老师面无表情地说。
初一的英语课,我被老师点名在黑板前听写单词。恐惧瞬间袭击大脑,双腿已然不受控制。硬着头皮离开座位,来到讲台,笨拙地捏了一支半截粉笔,站在了靠近门的那侧。英语老师又喊了一位女同学小花,她是英语课代表,次次成绩接近满分。小花站在了另外一角。
英语老师念了5个单词对应的汉语释义,让写出英文。念完汉语,我只写出一个单词。恐惧布满全身,肌肉像寒冬过夜的水,开始凝结。小心翼翼瞥一眼,打算抄袭远在黑板另外一头小花写的单词。
“写你自己的,看什么看”英语老师怒吼一声,就像暴躁的老虎啸叫,吓的我胆战心惊,低下头盯着脚尖着急。
很快,小花顺利写完单词,潇洒转身,如同一个优雅的舞者完美演绎之后谢幕,留下自信的微笑返回座位。“我被挂在黑板上了,我该怎么办,我丢脸了,同学会笑话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们……”,心中的恐惧像捅碎的马蜂窝,一股脑飞冲向全身各出,也如蚁虫啃噬,痛苦不堪。
煎熬的过程比在油锅煎炸更痛苦,恨不得自己会隐身功法,瞬间从教室消失,离开如此困窘的地方。似乎能听得见秒针无情的嘲笑,也能听见同学的讽刺。僵持5分钟,好像过了漫长的5年。英语老师不想浪费教学时间,提出惩罚措施让我选,要么抄写100遍单词,要么给大家唱首歌。
脑神经快速辨析利弊,心的衡量机制还未跟上节拍,嘴已经吐出“我唱首歌”四个字。随即,我听见同学们起哄声。我的视野里一片模糊,担心看见同学和老师更加紧张恐惧,眼神始终飘忽不定,四处游弋,像无规则蹦跶的电子。
老师问:“你唱什么歌?”
我轻声回答:“上学歌”。往日学习的歌曲稀少,从记忆池中,只能挖出这首歌曲。于是哆哆嗦嗦羞赧地报出了名字。
收拢气息,开口唱出,准确说应该是说出“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哈哈哈~”,同学们对这样的歌以及如此滑稽的歌声笑的前俯后仰,似乎看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
我能明显感觉到血液涌到了脸皮和头顶,脸皮火辣辣地燥热,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热量聚集会使肉皮从里面开始熟透,还泛出小泡泡,肯定像极了炸猪皮。腿不听使唤地抖动,但凡膀胱收束能力有疏忽,必定会一泻而下,让湿热液体湿掉裤腿,摊出一地骚臭。甚至脑思维一片空白,像小时候没有信号的黑白电视,不满雪花点,更像抬头直视中午的太阳,整个世界全白了,毫无影像。
大脑细胞没有留存任何记忆,储备着如何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或许归根于人类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触发了选择性的遗忘。
繁华的世界,我们都会胆怯。恐惧乃人类正常生理反应,保护个体的基因早已编写在遗传的序列当中。只是我们需要重新去认识,有些恐惧完全来自弱小的本能蜷缩。或战斗或逃跑,情绪化的反应只是对恐惧的表浅处理。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是面对恐惧。调动理性的分析介入,逐级深刨,问自己该恐惧的最坏影响,以及面对风险和胜利获益。从根本解除恐惧的侵害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当然,需要我们迈出第一步,客观认识。最坏也没多坏,除了病痛的身体苦楚,别的都是内心自我伤害。最好也没多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松手了,势必会轻松。放下了,自然会解脱。
(2022年6月17日,周五,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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