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

“喂，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是谁？”

  “再不打电话就快没命了……”

  “嘟嘟嘟……”电话那端挂断了。武默收起手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这是恶作剧？还是处于危险的人发出的求救信号？

  “呜呜呜……”手机的震动声惊得她一抖。

  “你打电话了没……”

  “没有……”

  “那你快点啊，再慢就出大事了……”

  “嘟嘟嘟……”电话又挂断了。

  “谁啊？”母亲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不知道……”

  “那你拨120”干什么？”武默低头，120竟然已经拨打出去了。

  “喂，您好……”手机中传来标准而专业的声音。

  “这里是××路××小区××单元××号，快派救护车来，出人命了！”武默一口气说完“啪”的快速的挂掉了电话。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电话？”母亲不解的问。

  “不知道……”武默也说不清楚。

  “你坐飞机回来的？”母亲在旁边问话。武默侧过头，表哥陈宇，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我坐火车回来的……”陈宇的头发大概是许久不剪，额前的刘海已经将眼睛遮住了，两三缕甚至垂到了鼻尖。

  “坐火车？那挺挤的吧……”母亲巧笑嫣然。

  “是挺挤……人山人海，光都被遮住了，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陈宇的声音热情亲切，和以往唠家常并无不同。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呢？武默心里略显焦急。

  但是，救护车来了有什么用呢？救谁呢？武默突然惊醒，内心充满矛盾，但是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楼下瞟着。陈宇和母亲在交谈什么并没有在意。

  “你在看什么呢，苹果都氧化了……”母亲在一旁推了推武默。

  “她在看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陈宇在一旁解释。语气和方才聊天时并无两样。

  “你怎么知道……”陈宇怎么可能知道……对了，刚才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吧……不对，不对，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明明没有他，为什么刚挂完电话他就出现了？武默转过身想向母亲询问清楚，难道是自己刚才打电话走了神没有注意陈宇什么时候来的？

  “因为……”还没等武默张口向母亲说话，陈宇就先开了口，武默猛地偏头直视他，熟悉的脸型，但是，刘海遮住的眉眼，却让人忍不住的心颤。

  “救护车就是替你自己叫的……”什么？武默惊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向空旷处退了几步，突然，肚皮突然传来的冰冷感刺激的她倒吸了一口气。低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陈宇苍白纤细的左手向上撸起武默的衣服，右手紧紧握着匕首贴在武默的肚子上。

  武默看了一眼刀锋，只觉一阵晕眩，心跳陡然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掌心渗出细微的汗珠。武默赶紧回顾四周，想找母亲求救。但是，偌大的房子，竟然只剩下她和陈宇两人。

  陈宇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就像现在还在热情的和亲人唠家常一样。

  武默想抬腿反抗，但是试图用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移动腿。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武默，快走！”右侧突然穿来母亲的嘶吼。接着，就看见一团黑影将陈宇撞开，肚皮上匕首的冰冷感消失了。武默定神看向两人打斗的方向，母亲正奋力阻挡陈宇用力刺下来的匕首。

  “武默，你快走啊！”母亲的声音略微颤抖。

  武默动了动脚，想上前帮母亲一把，却又怕伤了自己。犹豫片刻，母亲渐渐体力不支，伸出的双手越来越向自己的地方靠近。武默想张口大喊，但是发不出声音。

  “武默，你倒是跑啊……”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已经精疲力尽了。武默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母亲，咬了咬牙，转身朝屋外跑去。

  拉开门，两三个亲戚正在气氛惬意的在门口谈笑风生。

  “救命……救命……”武默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怎么了？”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救命……”武默伸出右手，由于颤抖的厉害，手指头伸了半天都无法正确的指向屋内的客厅。武默焦急的伸出左手去扳正，但是用尽全身气力，也无法成功。

  “救命……”武默放弃肢体语言，焦急的想用语言更准确的向他们求救，但是嘴里却只能喊出这两个字。

  他们似乎看懂了武默的意思，朝屋内跑去。

  武默看他们朝自己母亲的方向跑去，自己便继续朝楼下跑。一层，两层……武默一直跑，着，膝盖因为极度恐惧在奔跑的过程中已经摔得血肉模糊。

  “爸……爸……”在某层楼的转角处，她看到那个熟悉而伟岸的身影。

  “怎么了？”父亲不解的看着她。

  “陈宇……陈宇……他要杀我！”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你快进去……”父亲拉开身后的一道门，将她关了进去。

  武默不放心，还关上了反锁扣。她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瘫软，慢慢滑坐到地上。

  “陈宇……你回来了？”父亲在屋外热情的说着话。父亲怎么会这么轻松呢？他以为自己在和陈宇疯闹？

  “啊，今天才到……”陈宇的声音也听起来分外热情。两人止不住的寒暄了好一阵，气氛十分融洽。

  父亲怎么回事？不知道陈宇是杀人犯吗？还有，陈宇为什么来的这么快？那么多人都没有控制住他吗？

  “武默呢？”陈宇突然问道。

  “在屋里呢。”父亲打趣的回答道。

  武默顿觉得后背发凉，紧接着就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转动了几下，发现打不开，“啪啪啪……”穿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武默，开门啊，我回来了……”陈宇要进来了。武默双腿一软，彻底跌坐到地上。不行，不能死。

  武默尝试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尝试了几次，双腿却没有丝毫的知觉。

  “啪啪啪……”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武默坐在地上向后滑动了几下，门锁关不住了……

  武默眼睁睁的看着门锁越来越松，门已经松开了一道缝。可以清晰的看见陈宇深棕色外套的衣角。

  武默又尝试站了几次，无果。回身望了望身后，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间差不多有七到八米。

  “武默，我要进来了……”陈宇的声音就仿佛在她的耳边一样，清晰的让人想尖叫。

  她支起双手，往最近的那间房间爬过去。近了，近了……

  “啪嗒……”身后的门开了。

  快一点，快一点………“啪”她终于爬了进去，锁上门，扣上反锁扣。

  “武默，我看到你了~”陈宇的声音忽远忽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武默奋力朝墙角的衣柜爬去，拉开柜门，幸好，空间足够放进一整个自己。

  双手一撑，将自己挪进柜子里，关好柜门。忍了许久的泪终于从眼角流下来。

  “为什么………”她想不通。门外传来陈宇转来转去的脚步声。

  “呜呜呜……”突然而至的声音让本就快要崩溃的武默差点昏了过去。“呜呜呜……”声音响了差不多40秒，停了。

  “武默，快出来，让你哥看看你！”父亲也在门外呼喊着。

  “爸……不要相信他……”武默捂住嘴，无声的哭泣着。

  “呜呜呜……”刚才的声音又出现了。武默抬头环顾了一下还算宽松的空间，想要寻找到声音的来源……手机？？！！

  武默不可思议的看着左柜角那不停转动闪着信号灯的长方体……粉色的……××牌的……为什么和自己的手机那么像……未知的电话号码……接还是不接……这是谁的……

  “武默，我听到你的声音了……”陈宇的脚步声突然在门外停住了。

  武默立马拿过手机，按下“挂断键”，但是颤抖的不听使唤的手指却先碰到了“接听”……

  “喂……”武默突然想到这也许是可以朝外界求救的机会。

  “喂……”她将手机快速贴到自己的右耳，小声但急促的说，“求你快……”她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就打断了她。

  “快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再不打电话就快没命了……”

  ……

  “咚”手机掉在木质的柜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哀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武默轻轻推开柜门，从露出的一条小缝朝外张望。淡紫色的被褥，白色的书桌，还有，床脚那个半人高的泰迪熊玩偶……这间房间的布局为什么和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

  “武默，我找到你了……”陈宇在屋外轻笑一声。

  “哐当”一声巨响，有人走了进来。

  武默赶紧拉紧柜门，捂住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一身声。

  “我知道你在这儿，快出来吧……”脚步声在柜前停了下了。

  “呲啦——”武默知道，这是匕首滑过柜门的声音。

  “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只好自己把你找出来咯……”武默紧咬嘴唇，双手捂的自己都差点透不过气来。

  “哗啦……”陈宇稍微用力，就拉开了柜门。

  武默抬头。陈宇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乌拉乌拉……”窗外传来一阵救护车的鸣叫。

  “救护车来了，我也要动手了……”匕首寒光一闪……

  武默躺在血泊里，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仰天大笑的陈宇，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额前的刘海分散开去，他的眉眼，是空的。

  现在她终于知道，救护车是要救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