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为自己而流
文/石岩磊

席慕容说:“我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这虽是她描写“戏子”的诗句,可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个人都在演戏,有的人是演给观众看,在镜头前撒娇卖萌或是撒泼打滚;有的人给家里人表演,自己虽在风餐露宿饥肠辘辘中咬牙苦撑,可还要若无其事地笑着向父母报声平安;有的人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拉饥荒也得风风光光地办婚礼,没钱买背心也要借钱整件皮草马甲穿。
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机,我们扮演着不一样的主色,有时是下属面前一言九鼎的领导,有时又是董事长跟前点头哈腰的小跟班,一会儿是老人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转眼又是儿子心中伟岸高大的父亲,忽而情绪高涨仿佛身处天堂,忽而悲戚沮丧恍若置身地狱。决定我们脸部表情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意愿祈盼,而是外人赋予的角色定位,于是有了变色龙般的色彩转换,时时要迎合他人的目光,情绪就会变得如山间流云似的扑朔迷离。
但不变的是心灵深处的孤寂,即使是在人声鼎沸的闹市,即便是在众星捧月的喧嚣里,我们仍有难以融入其中的隔膜,可能是由于不愿随波逐流的孤傲,可能是源于欲望没有充分释放的遗憾,也可能来自不得不奋力挣扎的无奈,我们便在淡淡的哀怨中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一部矫揉造作的韩剧会令人热泪盈眶,一本故事情节胡编乱造的小说会叫人长吁短叹,一个不知辟过多少次谣的盗婴短信仍能让人义愤填膺。我们的眼泪不是毫无意义,它是被酿成了高度白酒,可以给委屈与压抑的伤口杀菌消炎,让孤独感不再感染溃烂。
打动我们的并非电视剧里的欧巴、撒浪嘿哟,也不是小说中的郭靖、黄蓉与尔康、小燕子,更不是微信里一眼便知的假新闻,而是我们在寻找发泄的突破口,剧中的人物、书里的主人公以及信息里的涉事者只不过适时打开了我们泪腺的阀门而已。泪水会让五味杂陈的情感喷涌而出,伴着酣畅淋漓的宣泄,我们的心情能轻松许多,犹如做了一次大扫除,把腐烂的白菜帮子、发霉的玉米面统统丢进了垃圾箱,心境顿时清爽敞亮起来。
舞台上的“戏子”随着剧情的推进要随时泪流满面,有时还得借助洋葱的刺激,这是职业的需要、剧组的安排,看似有些廉价,可我们的眼泪却有超过18K的含金量,其中有相思的苦楚,有被误解的憋屈,有暗地里攥拳的坚守,有怕亲人担心的良苦,流出的尽管是晶莹的泪珠,可我们淌出的更是善良、仁义与慈悲,做这样的“戏子”不应被耻笑,也不该自惭形秽,尽情地释放泪水,令紧缩着的心脏始终保有一份柔软,才会让尘世少份薄凉。
2019.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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