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乳》——盛可以

网上这样介绍盛可以：她是70后作家，与淡出人们视线的身体写作女作家卫慧、棉棉、芳芳同一个年代的人。她长期定居深圳，现移居北京，以敏锐的观察和生猛的文字著称，《人民文学》评价她“盛可以的小说锋利有力，她对生活的解剖几乎达到了一个令人惊心的地步。“英国《泰晤士报》更直接地称她为“六位你不得不知的中国作家之一”。

“美丽的爱情，幸福的婚姻，都是一件好看的睡袍，谁知道有多少隐蔽的欲望，像虱子一样，爬行在睡袍的里里外外。”——《水乳》

读完了《野蛮生长》又迫不及待地去图书馆借了她的《北妹》《火宅》《水乳》和《道德颂》。粗略地翻了《北妹》和《火宅》，不想看下去。原因之一，《北妹》的印刷和排版让我感觉不舒服，《火宅》的故事也太过沉重，其实盛可以每部作品都很沉重。读了几页《北妹》使我想起Sherwood Anderson的Winesburg, Ohio中母亲年轻时的情境，那种想逃离，要去看外面世界，但最终只能陷入与来到小镇Winesburg的男人们身体接触。不同的是，北妹直接去大城市闯生活，由于自身的文化条件只能在发廊、宾馆或者工厂谋生，还要面对各色男人的骚扰，顽强地生存。盛可以好多作品主要关注的是社会底层的女性生活。

《水乳》转向深圳谋生的女性爱情婚姻的抉择。全书围绕左伊娜情感婚姻生活展开。左伊娜来自新疆，因与初恋的第一夜未见红被抛弃，也许是为寻找初恋跑到深圳，她与平头前进恋爱，更像是互相取暖和解决生理问题，他们经常吵吵闹闹。他们的现状如作者所言：“婚姻是一座山，被男人和女人仰望。攀登者平头前进与女人左伊娜，已经到了半山腰。山腰的气候与山脚有很大的区别，时常有迷雾涌过来，将太阳驱走，把人和山都笼罩在茫茫之中。在这个时候，上山和下山的路，一样不那么明确，两头都那样遥远。” 因为平头前进单位要分福利房，必须马上结婚，平头前进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左伊娜是合适的对象。她试图说服左伊娜与他领证，所以他们为了房子匆忙走进婚姻。婚后两人克勤克俭地生活，赚钱还房贷。平头前进抠门、大男子主义，左伊娜像传统女性一样，工作，买菜烧饭，为家尽职尽责，他们曾有一段比较和美的生活时光。生活的艰辛使平头前进不敢要孩子，左伊娜为此堕胎几次。渴望做妈妈的左伊娜在又一次流产后开始审视自己沉闷的婚姻生活。工作上，因为未能考上编制，左伊娜选择换工作，遇上一个给她关爱，为她做饭的男人庄严。与丈夫在一起，左伊娜是被支配者，与庄严在一起，她是支配者。但是，庄严处在要离婚又未离的状态，他的老婆在英国留学不准备回来，还有个女儿。尽管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很快，尽管左伊娜享受这个男人的温柔对待，她还是要面临艰难的抉择。平头前进发现左伊娜的变化，也试图努力改变自己，改善两个人的关系，但是两个人似乎越走越远。左伊娜本已决定完全投身庄严，但他们的激情遭遇庄严的女儿，各种问题频发，生活多了鸡飞狗跳，仿佛失去了原来的美好。后来左伊娜又碰到初恋情人，试图重新开始两个人恋情，后发现他与多个女人保持关系，特别是左伊娜的朋友舒曼。小说尾声，平头前进母亲去世，因为他们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左伊娜陪平头前进回老家。直面死亡似乎使左伊娜获得某种顿悟。葬礼结束后，左伊娜陪平头前进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不知将来如何选择。

《水乳》触及婚姻这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小说中有个坚定的女性主义者挺拔舒曼，她离过婚，独立自主，看似看开看透一切，是其她女性的情感“导师”，她不相信爱情，只相信情欲，但当她陷入情网，遭遇背叛，也像其她女人一样不能自制。如一评论家言：“很显然，对于爱情，盛可以是冷酷的。他的冷酷，其实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冷酷。在这样一个狂飙突进的时代，爱情的确是可疑的，只有肉体尚可触摸”。

我一直在思考小说的标题“水乳”到底说什么？乳房这个代表生命的意象，盛可以在《北妹》中有运用，在《水乳》中，左伊娜的乳房一直未发育成熟，丈夫从不关注她的乳房，她很在乎，觉得他们的婚姻问题与其乳房有关。小说结尾，在半梦半醒之中，她还在想象丈夫说“我不觉得你的平胸不好看，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可见，她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平胸。水乳交融，真的有交融吗？小说的结局是开放的。也许左伊娜经历了与三个男人的关系纠葛后，重新审视自己现在的婚姻，也许平头前进是她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