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
我曾经在日照的太阳城做过两年服装生意,但是遗憾的是我几乎赔光了自己仅有的积蓄。这说明我其实不是一个精明的人,不善经营。那个时候的我似乎还没有从做生意赚钱的老脑筋里走出来。我带着不多的几万块钱和自己的妻子回到了淄川,从头开始。
家里在医院旁边有一间电话亭,卖一些杂货,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母亲把它给了我,我很无奈,也只能接受残酷的现实。我没得选择。我打算干三年就转行,可是我却在那里干了七年,一直干到2012年。那年夏天,因为创建卫生城,电话亭被拆除了。嫂子也卖掉了自己的医院超市,转行开了淄川第一家月嫂培训服务机构。老婆也跟着嫂子开始工作,从事月嫂的培训。而我却失业了。尽管手里积攒了二十多万块钱,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干啥。我围着淄川转了又转,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让我重新开始。四个月后,我决定去青岛学厨师,淄川银座有一家新开的馅饼店急需工作人员,可以带薪培训。那是2012年的秋天,我们一行人坐绿皮火车去了青岛胶州,火车经过高密,莫言的故乡。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一行,迫于生活的压力,我也只能把自己当做机器,一个靠炒菜挣钱的机器。一段时间以后,老婆开始不愿意和我同床,说我一身的油烟味,以前头发是潘婷洗头膏的味道,现在是油烟味;以前穿的衣服是洗衣粉的清香味,现在是油烟味;以前内衣裤是男人味,现在也是油烟味。半年后,我辞掉了工作。我开始思考,思考我的人生,思考我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思考我到底适合做什么。我必须仔细琢磨琢磨,为自己找一条合适的道路。难道我就这么沉沦下去?我的内心明确告诉我: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我的堂兄弟帅·杨从德国回来了,他其实叫杨帅,但是名片上印的却是帅·杨。我们一起去唱歌,我唱了两首英文歌――《Right Here Waiting》和《Take Me To Your Heart》。兄弟吃惊的看着我,说:“你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去干厨师?你那一肚子文化都白瞎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我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自学了多年的英语,难道都浪费掉吗?我为什么不开个辅导班呢?说干就干。我在实验中学门口租了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买了新电脑和复印机,学习桌,就这样开始了。我去工商局咨询证照的办理,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说:辅导班不归工商局管,归教育局管。我又跑到教育局咨询,教育局的回复是:现在已经不办证了。你就是够资格,教育局也不办。好吧,既然工商局不管,教育局不办,那我就放手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写的很清楚,鼓励公民从事教育工作,人民拥有言论,出版,结社的权利和自由。我不是学法律的,但这样的话语多多少少让我有了点底气。可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是,辅导班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容易,辅导班的工作分三块――招生;辅导;管理。而我只会辅导,却不会招生,也不懂管理,我甚至不知道EXCEL怎么用。一年后,我把辅导班搬到了家里,这样至少可以省下房租。
我在当地的媒体做了广告,学生渐渐地多起来,我知道学校的老师一个小时的收费是一百,而我只收五十元。这样,一个月只要工作一百个小时,我的收入就可以达到五千元。这样我就不会拖中国人均GDP的后腿了。感谢祖国,我终于找到了一份不用早起,冬天冻不着,夏天也热不着的轻松自由的工作。
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山东淄博,这是一个紧凑型的三线老工业城市,有老婆孩子,有一套200平方的房子。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在保持自己的基本健康,心力有余的时候孝敬一下父母,帮助一下兄弟,照顾一下亲人。我喜欢简单的生活:不抽烟,少喝酒,不赌博,不炒股,不开车,也不泡妞。曾经有个伙计问我说:“吕哥,你说你既不抽烟,又不哈酒,还不玩女人,你让我们怎么跟你交往?”我说:“非要抽烟喝酒找女人才能做朋友吗?有事说事……”我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们终究没有成为朋友。
可是,我没有保险,除了一个城镇合作医疗之外,我和老婆什么都没有。套用一些人的说法,我其实是在裸奔,过着驴一样的生活――我是一头裸奔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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