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而不见

你无处不在，无时不美——只要，我看见。

-1-

我蓦地收住脚步。

傍晚的风中，你静静站在那里。

我几乎要从你身边走过，你仍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

我讶然驻足，看着你，才发觉原来，你是这样好看。

你的模样清秀，还是这么瘦，身姿始终不挺拔，沉静的性子也没有丝毫改变。倏然亮起的路灯，在你的身上，披了一层金纱，也恍若，洒下一抹忧伤。

你说你在这里，站了很久，没有一个人，为你停下脚步。但你说，你记得我，因为我曾为你，停留过目光。只是我总匆忙，你都来不及跟我分享，你的快乐忧伤。

你说我错过你盛大的繁华，你还曾为此心伤，但你说不要紧，明年，春天还会再来，到时请我一定，记得再来看你。

我有些内疚，带着歉意，向你告别。

你以为我不舍离别，安慰着我，说你其实，无处不在。

-2-

我缓缓前行，怀着心事，——想着你。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我总有些快的。并不赶着时间，就是自然地快了，像是受了驱使，显得匆忙。

我总匆忙地走着，像一阵急切的风，一路飞掠，漠然前行，直达目的。

然后，我会在终点，坐下来，拿出手机，翻开网页，寻找“美丽的风景”……寻找，你。

人们，都在热衷旅行，去很远的地方，看很美的风景，拍很多的照片。

美好的东西，似乎都在远方。

美丽的风景，似乎必不寻常。

可我记得，近处的一个公园，那有苍翠的大树，有碧绿的灌木，有嫩青的小草，有一眼望去，几乎到处都是的令人舒心的绿，甚至连空气里清凉的芬芳仿佛也都是绿色的。

然而，那儿不热闹。那里，不是景点，没有传说，没有铜像，甚至连一个纪念碑也没有。

从什么时候起，鲜花要有花语，才有意义，湖泊要有名字，才算美丽；山川，须有先贤的赞歌，楼台，得有名人的传颂，——倘若没有，便是索然，没有内容，没有意义。

你，会悲伤吗？

-3-

我回到了家，推开门，打开灯，一抬眼，你正安静微笑，迎接着我。

我有些吃惊，有些错愕，手却已经习惯的，将提包放进了你怀抱。

我走过茶几，上面坐着你。你沾了一点尘，但在灯影下，依旧光洁如新。你说，新茶已经放陈，但你还是想等，等我愿意的时候，陪我一起，沾染茶的清新。

我走过书架，里面躺着你。你身上的尘，更多了一些。你说，你的样子会被岁月侵蚀，但你的意志，被称作经典，能经受时间的考验。

我又走向橱柜，我拿起了上面一只玻璃瓶，粉色的，里面装着纸折的小星星，我仔细一看，原来还是你。你说，我曾许愿，要用星星装满这个瓶子，不过，现在半瓶的样子，似乎更有意思。

我站在屋子中间，轻轻四顾，是你，是你——你的确，无处不在。只是我从来，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你是街角的树、墙边的花，是静卧的石凳、矗立的路灯，是不知名的水、不热闹的山，甚至是我添置的用具、创造的图腾……你是我身边一切，平凡而美好的事物，你无处不在，无时不美——只要，我看见。

---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第四期 第 6 天 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