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得来时的样子

作者: 邻家阿卓 | 来源:发表于2016-04-08 21:11 被阅读104次

没有雨的清明节,可能才不正常吧。

烟雨蒙蒙的西湖,在万千雨丝的点缀下反而多了几分江南的柔情,游客们丝毫没有因为阴雨的缘故而错过利用此次小长假来陪伴家人和亲朋度过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人们摩肩接踵,或匆忙的赶着看完所有的景点儿,又或者闲庭信步的优哉游哉,雨伞在相互碰撞的刹那在各自的手里打个转儿,偶尔会有几滴凉凉的雨滴滴到你的脖子和脸颊上,可能穿着单薄的你还会为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忍不住打个寒颤,情侣们走累了,顺便擦擦湖边已经潮湿的木凳,撑着伞靠在一起欣赏这细雨中别有一番风味的西湖美景,烟波浩渺,绿柳垂绦,苏小小墓冢旁,昔日一株艳丽的红梅此时也正应了此情此景,落红满地,消香玉损。白堤,断桥,似乎从许仙与白娘子断桥相会之时开始到现在已经被这一湖充满了凄美色彩的水拍打了几千年之久,不远处,昂首站于雨中的秋瑾像依然展现了革命者的大义凛然,真正去瞻仰她的人们,静静地在她脚下奉上一束白菊花,记得的终归会记得,剩下的永远是匆匆一瞥的游客。


我把衣襟紧了紧,继续和莹朝前走去。穿过有些拥挤的人群,迎面而来的是一家三口,妈妈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来看看走在身后的儿子和丈夫,小男孩儿穿着有些斜了的皱皱巴巴的一次性雨衣很兴奋地指着眼前的景物询问着爸爸,爸爸稍稍弯着腰背把手里的伞往快步走在前面的儿子头上让了让。爸爸拉着儿子的手顿了顿问道:“儿子啊,你还记得爸爸带你来过这里吗?”小男孩儿仰起小脸儿看了一眼爸爸说:“记得,上次还看到了特别漂亮的大鸟!”爸爸欣慰的把手搭在了儿子瘦小的肩膀上快步赶上了走在前面的妈妈。只是在匆匆人群中多看了他们一眼,便勾起了自己儿时同样温暖的回忆。

那时候还小,宝爸爱妈带着五岁的我去北京天安门,故宫,毛主席纪念堂,天坛,颐和园,龙潭湖等等景点,一家三口,带着一部老式傻瓜相机,几乎把爸妈熟知的景点都转遍了,那时候的自己,一头微黄的蘑菇头,胖胖的圆脸儿,照相总是爱把一条腿伸到前面,偶尔还会学爸爸把小手儿插到裤兜里,第一次来到杨伯伯家里,也是第一次触摸到思姐姐的钢琴,听到被二娘拿着小手按下一条黑白键发出的音符的时候,几乎高兴地快要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就连坐在花坛边,嘴都能咧出花儿来。想想当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这个小男孩儿应该是一样的心情吧。

再长大一点儿的时候,爸爸也会问我同样的问题:“还记得爸爸以前带你去......吗?"我总是会开心的大声回答:“记得!......"然后巴拉巴拉的说一堆,欣慰的爸爸眼里充满了爱,也会和宝贝女儿一起谈起过去的事。

等到再长大一点儿的时候,爸爸还是会偶尔问起女儿:“还记得爸爸以前带你去......吗?"

可是回答却变了,没有了孩童般的兴奋与好奇,女儿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大声的回答爸爸“记得”,也再也没有巴拉巴拉的说一堆。女儿面露羞愧,小声而又遗憾地告诉爸爸:“记不太清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有吗?”说实话,很多小时候的记忆在女儿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但是爸爸依然记得真真切切,也依然会充满慈爱的看着女儿,仿佛眼前的这张小脸儿就这么一直看着从没有改变过一般,降低的声调中透着几分失落,却还是会把手轻轻地搭在女儿的肩上絮叨几句:“臭丫头,记事儿怎么这么晚,我比你小的时候的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女儿仰起头冲爸爸做个笑眯眯的鬼脸,爸爸便噗嗤一声笑了,爱怜的捏捏女儿有些塌的小鼻子,嘴里依旧念叨着他的“臭闺女”。

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的清楚,但是还是有零星印象的,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善于记忆的人,迎面走在街上碰到许久未见得小学或初中同学,大多数时候也总是别人先认出我来,他们也总是会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回应他们的,却一脸茫然再加尴尬的支支吾吾。人们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是偏偏在我这个记性不好的人面前,就连烂笔头都没有利用起来,写日记记录生活也从来不是我的生活常态。

有时候,当你很努力很努力的回忆别人嘴里提起的过去的时候,在他人那里,你的模样和衣服的颜色都是清晰的,而一片空白的你,就像弄丢了回家的钥匙的孩子,怎么着急也都回不去了。


莹是我大学室友,如今她在武汉,我在浙江,这次相约一起去杭州也是圆了各自的一个愿望。考虑到行程和时间,她还是选择先来我所在的地方待了两天。早上拿起我桌上的镜子整理妆容的时候,我被她噗嗤一声的笑声搞得云里雾里的,原来她笑的不是别的,正是我的那个欠擦的镜子,莹说:“你还是那样儿,你的镜子只有每次被我们用的时候才得以焕然一新。”我哈哈哈的在一旁大声的笑着,心想,是啊,我怎么还是那样儿啊,做我的镜子算是倒霉了。我站在阳台上削苹果,明明冲着垃圾筐的方向才下刀的,可是削好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的投篮技术并不是很好,周围总会有果皮散落一地,看到此,我总会不时地想起大学室友老姬对我的嗔怪“讨厌,总是弄得满地都是!你就不能削好了倒进去啊!”每次这样说完,老姬总也不会生气,总是笑着勤快的拿起扫把周围打扫干净。回忆起了大学时光,想起了朝夕四年相处的她们,不禁回想象着她们现在的样子,老姬一定还是会睡觉的时候翻个身顺便整整枕头吧,张也一定会在吃饭的时候经常掉筷子吧,莹也一定会在某天晚上早早的躺上床玩手机吧,舍长也一定会每天收她的“鱼”吧,李大师以一定还在喜欢听张杰的歌吧。而现在的我,也还是那个不爱擦镜子,削果皮总也不会准确的投进垃圾筐的我。

我们走过的人生,除了积累的经验,收获的成长,还有满满的记忆,也正是在这些记忆中,我们学会了爱,收获了感动,体会了各种喜怒哀乐,品味了不同的酸甜苦辣,也正是顺着这些记忆得千丝万缕,我们回到了自己心灵原初的地方,不管走到哪儿,都记得回家的路。

时过境迁,我们都会慢慢长大,慢慢成熟,慢慢老去,但是请记得我们来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们或许不完美,但是很真实。也正是这份真实而不完美的存在,催促着我们往前走,学会感恩,变得更好。

时隔多年想起那句“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要做个爱丢钥匙的小孩儿,因为找不到家,你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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