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

到市场买菜，看到一个菜摊上铺了不少泥巴花生，买了一些回来，直接放在一个小筐子里，也不洗，就随意拿几粒吃。看到那满地的花生，我真有全部买回家的冲动，在家里铺开晒在地上，跟农村的老家一样。等这一筐子吃完了，爸妈去市场买菜，又买了一坨泥花生，却再没有那么好吃，除了外壳能证明是从土里掏出来的，剥完壳留一手泥巴是一样的，味道却一点也不好，吃起来不甜也不香，我走在路上还有些没吃完，毫不可惜地扔掉了。

四川人大都爱吃花生。何以得出这个结论？一天，一个女病人过来消毒伤口，一打开伤口，我便记起她来了，那天她骑电动车不小心撞到石头，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口子，是个四川人。那天她喃喃说：“哎呀，我这伤口也难好，医生说不要吃花生，可是我每天都要抓一把花生吃……”

我大为奇特，我以为只有我这么爱吃花生呢。表妹家也摆着一大盆花生，她在网上买的，闻着挺香，我也买了一些，吃着却有些苦味，可能保存不当发霉了，花生是很容易发霉的，之后就不再买了。

其实花生只是很寻常，我想喜欢吃的人很多，小学的时候还学过一篇课文，叫《落花生》，旁边还有配图，一束花生苗，下面接着一大串花生。当时看到立刻想到家里地里种的花生，太久没吃都快流出口水了。至于这篇课文想讲些什么东西，全部忘记了。

在我的记忆中，家里每年都会留出一块地来种花生。花生种子是去年留下的，大粒的花生米泡在水利，吸满了水，才一粒一粒洒到挖好的小坑里，埋上土。也不知过了多久，慢慢长出小苗，再长大些，开出黄色的小花，花生苗渐渐变得茂盛苍翠，每一篇叶子小小圆圆的，渐渐周围的叶子变黄了，有一些斑驳的小圆点在上面。

大概是九月，花生熟了。我记得那年我刚开学一周，回到家，我妈地里正在挖花生，新挖出来的花生最好吃，汁水多，混着泥土味，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熟透了的花生很难剥出来，因为花生米紧紧贴着外壳，用牙咬又难免吃一嘴泥。

花生一粒一粒从花生苗上拔下来，在院坝里铺得薄薄的，晒太阳。晒多几日，花生米的水分少了一些，比较容易剥出来了。那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太阳底下晒花生，只要经过，就会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总是忍不住抓一把吃起来。我完全见证了从泥土里掏出的花生，慢慢晒干的过程，而且任意一阶段的花生都已经尝过，各有各的味道，都很好吃。

可是还没等我吃够，花生已经晒干被装起来了，大人说要拿去卖钱，或是要用来做来年的种子，总之不能再随意吃到了，真要吃，又不能吃许多，但总是想着，这个遗憾一直留在了心里。种花生的那块地，再次翻种时，会在里面发现不少漏捡的花生，在土里埋了一段时间，变得更加清甜，我甚至觉得这样的花生是最好吃的。

现在看到市场上卖的泥巴生花生，总会动心买一些回家，但总不是老家花生的味道，那味道也被尘封在记忆里，跟我所有有关老家的记忆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