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很苦，但不上学更苦

   

上学很苦，但不上学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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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的儿子今年高考，孩子成绩中等，王阿姨这几天坐立不安，连走路都在祷告菩萨保佑儿子能金榜题名。

王阿姨说，她这辈子就吃了没上学的苦。

再不能让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说她小时候，比起其他的农村女孩子，父母还是十分开明的，准许她和哥哥一起去上学。

可是，那时家境贫寒，脚上穿着破了洞的布鞋在雪地里走，教室里的窗户上没有玻璃，冬天冻得瑟瑟发抖，她的手上经常生冻疮，疼的龇牙咧嘴。

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年幼的她觉得上学太苦了。父母奔忙于生活，也没怎么管她。最终，王阿姨的最高学历是小学二年级肄业。

后来，结婚生子，农村开始流行出门打。身边的许多妇女都出去了，年底拿回来不少钱，还穿金戴银的。王阿姨十分羡慕，也动了出门的念头。

当她踏出家门，才发现，自己连火车站都找不到。在火车站差点被骗光所有的盘缠。

去到南方，那些正规的大厂，都要有一定学历，而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跟文盲没啥区别。况且年纪也不轻了，谁愿意要她。

好不容易进了一个小厂。每天吃的比猪还差，工作时间不固定，全凭订单量和老板心情。

工作强度很大，每天要跟男人一样扛包。站一天下来，她的腿浮肿了。加班到半夜也是常事，加班费低的都不好意思说。老板还经常拖欠工资。

有一天，工友老李工作时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据说是职业病，长期呆在染料厂，吸入了过多的有害物质。引发了脑部和心血管等一些列疾病。

她开始恐惧。但并没有好的选择。

随着经济越来越不景气，那些小厂也开始刷刷啦啦地倒闭。

她失业了。

无一技之长，不识字，年龄大，更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只有打道回府。

她说她不能让孩子像她一样，上学该吃苦的时候偷懒，后来一辈子都在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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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苦不苦？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挺苦的。连我妈都感叹，我上学的时候吃了很多苦。

你得忍受严寒酷暑，学业的压力，经济的窘迫，前途的迷茫，未知的恐惧。

小学时候，我上的是农村复式班，这种班级模式，许多人只在教育学理论书上见过。

很荣幸我是实践者。

我们全校只有四个老师，要教五个班。一年级一个教室。二、四年级在一个教室。三、五年级在一个教室。

我记得清楚的时候已经上三年级了，老师先给五年级布置预习内容，再给我们三年级的同学讲课，完了我们做练习题，老师再给五年级上课。

新学期开始要自己去竹林砍竹条，扎扫帚，带去扫学校操场。

冬天，我们冬天要自带塑料纸，蒙住窗户，免得透风，没有玻璃呀。

夏天，睡午觉没有床，同桌轮流，今天你睡课桌，我睡长板凳。明天交换。半个学期，睡在那条凹凸不平，受力面积狭小，缺胳膊断腿的长条凳上，怎么也不会舒服。

六年级到九年级，开始一周回家一次的住校生活。

二十多个人挤一个小宿舍，大木板通铺。排排睡。被临床的惹一头虱子，急得我上课抓耳挠腮，差点上蹿下跳。是常有的事。

吃的是大锅饭加咸菜。早上，白米粥，加自带咸菜。下午，白米饭，加自带咸菜。

全校学生共吃一锅白米粥，每个人带来的米质量参差不齐，有的黑黢黢，有的里面有谷壳，有的还有老鼠屎。

那白米粥，煮出来整体看着是白的，但尝一口，跟被人嚼过一样。白米饭吧，要么太硬，夹生，要么和白米粥一样稀。

十来岁长身体的孩子，一成不变地吃了四年。

高中的时候，适逢我们村通往镇上的道路重新建修。本来就少的一天一趟的班车，干脆停运了三年。

我要从学校回家，必须从县城坐一个多小时班车到镇上，再走三十多里路才能回家。那时候没有私家车，摩托车也没有。我要走三个小时。

后来，我找到了一条捷径。那就是翻一座山头，走二十里石子路，可以坐上去县城的车。

道路两边的山，遮天蔽日，凶神恶煞地遮住了路上大部分的光线，显得黑压压的。偶尔树丛里一只鸟儿惊起，或者鸣叫一声，会显得格外空旷。胆小的，大概会汗毛倒立。

路边的人家不多，走很远一截，才会有几户。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时不时会有一辆自行车，拖拉机突突地经过。

就这样，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年。每次脚底都磨好几个泡。去县城的班车里，疲劳和晕车使我吐的黑天昏地。

就这样，我终于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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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开玩笑，那么苦的环境，是她的话，怕早就放弃上学了。

那我为什么还要上学呢？

因为我明白，对于农村孩子来说，上学苦，不上学更苦。上学，苦一阵子；不上学，苦一辈子。

龙应台在写给儿子安德烈的一段话里说：

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

许多人羡慕我现在的生活，稳定轻松的工作，疼人顾家的老公，还可以常常陪在父母身边。

有时候，我也会惴惴不安。

但想想前几十年吃的苦，让我对当下所享受的一切更加心安与踏实。

冰心说：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佛教说，凡事都讲因果，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现在的果，就是以前的种下的因。

上学让现在的我，拥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力。

我可以选择去北上广打拼，也可以选择留在家乡陪伴父母。
我可以选择晚婚晚育，也可以选择嫁给爱情。
我可选择呆在事业单位，也可以选择做自由职业者。

以前，我必须吃咸菜，现在我也可以坐在辛巴克喝咖啡。
以前，我必须走山路，现在我也可以坐在轿车里欣赏路边的风景。
以前，我必须节衣缩食，现在我也可以随时去商场把自己心仪的衣服带回家。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就拿上学来说吧，年轻时吃点苦不算苦。老了还要吃生活的苦，那才是真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