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了

作者: 麦田里的收割机 | 来源:发表于2018-06-04 22:54 被阅读82次

一、

窗外的天很蓝,慕绵放下笔,第一次敲了敲墙壁,轻声道,“去放风筝吗?”

尽管慕绵的声音很小,但只是隔着一块木板,对方很快就有了回应,紧接着是悉索的响动。

半个小时之后,万能的秦琮弄来了一只风筝和一堆零食。“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野炊啊!”他很是兴奋。慕绵勉强挤出微笑,却像是伤口开裂,露出了更深的疼痛。

秦琮放风筝的技术很好,食指轻动,风筝便扶摇直上。他放风筝时也很认真,普通的春游都像是抱着必胜的决心,现在,他手里的燕子是飞得最高的了。慕绵默默站在他身旁,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他五官轮廓很柔和,眉宇间却透着英气,不得不说皮肤也很好,完全没有皱纹,甚至跟脸颊有痘的自己比起来,状态更年轻,当然,慕绵自己也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多大才会有皱纹,至少妈妈笑的时候,仔细看时眼角会有淡淡的细纹。

只是,只是慕绵不知道二十七岁该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怎样假装自己参与着一个二十七岁的人的生活,不知道该不该在人生中新增一个父亲的角色。

三个月前,慕绵的妈妈去世了,慕绵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纪念她一生,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应该是已经进入青春期了,她爱看书,书中写到的一切青春期女生的事情她都期待,比如遇到一个怦然心动的男生却又碍于学业和年龄,不能光明正大的说爱,甚至是和父母开始产生代沟,至少是和妈妈吧,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遭到拒绝,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但这样的念头刚刚产生就不得不被打消。一个昏昏沉沉的午后,舅舅来学校找到了慕绵,对着半梦半醒的慕绵说“你妈不行了,快跟我走!”然后慕绵就被抱上了摩托车,身边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慕绵闭上眼睛,希望自己不要醒来,却又想问舅舅脸上怎么弄的,衣襟上的血是不是妈妈的,刚才老师看到自己睡觉没,同桌怎么都不叫自己... ...

之后的梦很长,做梦也会很累,慕绵梦到了妈妈一直都在吐血,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吐着血沫,大家都说慕绵是吓懵了不敢上前,但慕绵只是在等,等梦醒。

之后一系列琐碎的守灵出棺摆流水席,舅舅给慕绵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慕绵觉得一个星期好久。

后来慕绵又把这个梦带到了学校,她慌了神,想醒过来,分析一下自身的处境或是做做打算,但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又睡着了,抑或是陷入无穷的梦境。偶尔醒过来,一脸木然,跟谁说话都有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更多的则是听着周围的人像是处在不同时空交谈着,越听越困。

“慕绵,你最近老在睡觉,是有什么心事晚上睡不着吗?介不介意跟我们说说,说出来会舒服很多的。”闺蜜团小心翼翼地问,慕绵也想好好说说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但还没张嘴就困了,甚至有点后悔来食堂,应该在教室补觉。千言万语落到嘴边又成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快帮我想想吃什么,好困... ...”

一个月前,一个名叫爸爸的人坐了很久很久的长途汽车来到了这里,接走了慕绵,那一刻慕绵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做不出木然的表情,也说不出言不由衷的话,若是平时,她断然不会跟他走,也不可能从她嘴里吐出“爸爸”二字,她的世界已经初具雏形,容不得如此生硬地插入一个莫须有的角色。但她来不及思考太多,铺天盖地的睡意席卷而来,舅妈塞给她一个包,那个名叫“爸爸”的人就带着她走了。路上睡了一路,随着一声“到家了”,慕绵挣开眼睛,却像是进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

总之来到这块一个月,慕绵对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且没有一句超过十个字,秦琮倒是对慕绵说了不少的话,第一句话就是“我叫秦琮,你先这么叫着”。抱着一包衣服,慕绵住进了这个出租小屋,公共的厨房和卫生间,很显然,慕绵的到来缩小秦琮的活动范围,唯一的一个卧室被一块木板隔成两间,床单做成的门。

“慕绵,你来试试!”秦琮把线圈递给慕绵,没拉几下,线就断了。

慕绵拉住了他,“别捡了,不好玩了,再也不想玩了。”

“别啊,风筝是我借的啊,你等一会哈”秦琮的笑意褪去,转化成些许失望与尴尬,跑去捡了。

慕绵远远地看着他灵活地爬树取下树杈上的风筝,跟记忆里的人如出一辙。她打了个呵欠,就着软软的草地躺下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来玩,秦琮说了很多,慕绵也含含糊糊地应着,算是相处得最好的一次了吧。混沌中的下午过得很快,天渐凉,走的时候,秦琮率先从草地上爬起来,慕绵下意识地伸出手,一刹那电光火石,慕绵难得清醒,“慕绵啊,明天开始跟我去上学吧。”秦琮一脸期待,却又如同卑微。慕绵眨了眨眼睛,又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二、

秦琮在当地的中心学校当老师,教初二,慕绵去了,刚好他带。父女俩除了一起上下学一起去教职工食堂吃饭,也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当然,秦琮也有一点私心。

“同桌,您好,my name is duanwei.”

“啥?”

“我叫段维,你叫啥啊!”

“我叫慕绵”

“你名字好好听啊,哪个慕哪个绵呢你之前在哪个学校啊为什么来5班啊我们班篮球打的超好我是主力哦下课要不要去看... ...诶诶诶别睡啊”

为什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飘越远啊,真的,撑不住了。

“嘿,醒醒,老师走过来了!”说完这句话,老师已经走到了面前,段维的同桌也算是当得仁至义尽,还在桌下踢慕绵的凳子。

秦琮默默关上了靠走廊的窗户,看清一切的段维,真的不只是有一点点震惊。

“这次月考你表现不好啊”秦琮一脸无奈。

“是不好。”慕绵低着头,尽量保持一个认错的样子。

“那怎么办呢?”秦琮试探着问,想低下头和慕绵对视。

“下次努力。”慕绵不假思索,按照模板回答。

“为什么要等下次啊,我不是在这吗,我给你补课不好吗?”慕绵抬头,看到秦琮扶额神伤的样子,很不容易的笑了,秦琮见状趁胜追击,“以后放学先去办公室补一个小时的课,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我不止会教数学哦。”

“好。”

这次是真的好,好像说了这个字,就哄好了一个大男孩一样。

秦琮很聪明,慕绵就算说了一百个不懂,他也能用第一百零一种方法跟慕绵再解释。他一边解释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着关键点,仿佛是手持鹅毛扇的周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三国传来。慕绵想打呵欠了,还是尽量克制住,却怎么也做不到认真听完一道题,双手再也负担不起脑袋的重量,一头栽了下去,却在碰到桌子之前被一把托住。

“慕绵,专心一点。”秦琮的声音很冷,略微皱了一下眉,慕绵立马惊醒,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干不了,连和冷冰冰的秦琮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秦琮却是率先打破僵局,笑了出来。

“不知道当年盈盈教我做作业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无奈。”

第一次,从这个人的口中提到妈妈,也让慕绵不得不正视他的身份。

“所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慕绵追问,但似乎,也没那么感兴趣。

“她没跟你说过吗?”

“她只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只是我们一家在也不可能团聚了。”

“是啊,再也不可能... ...”

“她说你很好,只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你选择。”

“你恨我吗?实话。”

“我只是不习惯不适应,你的样子,其实也并没有打破我之前的幻想。”

“那看来她是很了解我了,把我描述得和真实的样子分毫不差,还是我们父女连心?”

第一次,他亲口定位父女的关系,这两个字将慕绵扎得慌。

她想追问下去,但一抬头就撞上他苦涩的侧影,慕绵不忍心。

三、

入秋后日子短了起来,开始时两个人还可以踏着夕阳的影子回家,慢慢的,当慕绵从办公室出来时,能感受到阵阵凉意了。秦琮锁门后转身就把包里的围巾给慕绵围上了。慕绵开始楞了一下,在自己认为最尴尬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又懊恼地把头埋进了围巾里。围巾应该是新的,柔软地贴合着红红的小脸。

明明什么都变了,慕绵却尽量将生活过得波澜不惊。期中考试的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段维还把慕绵的卷子藏了起来,好好地铺垫了一番。

“行了不用安慰我了卷子给我。”段维话还没说完就被粗鲁的打断。

“诶我说小姑娘,要讲礼貌的呀,这样可是没有男... ...”

“给我!”

段维乖乖将卷子双手奉上。

看到慕绵拿到卷子又继续睡的状态,段维忍不住敲了敲他的桌子,“慕绵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就是睡啊睡的... ....”

“你好烦啊!”喧闹的自习室突然安静下来,慕绵没心情去理会那些投奔过来的眼神,她也懊恼自己睡不醒的尿性,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也害怕面对备课到深夜的秦琮。

午休的时候,慕绵被秦琮叫到了办公室。

秦琮拿着红彤彤的试卷开始讲了起来。

看着他黑眼圈日渐加深,轮廓日渐消瘦,为了给自己做健康营养的早餐,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大叔的味道。

慕绵如是想着,盯着他看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一个不小心又一头栽了下去。

“慕绵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这次再没有那样一双手将慕绵及时托住,挣开眼时,眼前只有一头暴怒的狮子,推翻了所有的隐忍与伤感。好像之前所有的愧疚,深情,温柔都是装的,都是不得已的迁就。

“不能。”慕绵的回答铿锵有力。

看到秦琮手足无措的样子,慕绵莫名其妙地哭了。

办公室的老师大都见惯了这种场面,而慕绵却觉得这更像一种孤独,一种无助,她缓缓蹲下,不得已地将自己置身于阴暗的角落,身边空无一物,呐喊也听不到回声。

即便是蹲着,也抵抗不了撩人的睡意,慕绵缓缓闭上了眼睛。

慕绵从一张又软又暖的床上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黑,客厅播放着天气预报的主题曲。伴随着碗筷的碰撞声,汤汁浓香四溢。

“你起来啦!”

秦琮忙着添饭,说话的是沐老师。

“快,洗手吃饭,一会我给你补补下午你落下的课,再让秦老师送你回去。”沐老师系着围裙笑意盈盈,娴熟地给鱼浇汁。秦琮盛了满满的三碗饭又不知道到该干嘛,看了一眼慕绵,局促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

“我去拿勺子喝汤!”突然想到什么,秦琮一把坐起,经过慕绵身边,小声提醒着穿上外套。

吃饱喝足,秦琮在客厅备课,慕绵跟着沐老师去房间补课。

“慕绵啊,你秦老师平时压力很大,最近家里又出了一些事,脾气是爆了点,你又什么想法可以先跟我聊聊,别见外,我比你其实也大不了多少,跟姐姐一样的。”

慕绵轻轻应了一声,朝门外一瞥,一米八的大傻个正缩坐在茶几前备课,有着姚明骑着四个轮子的自行车一般的匹配度,愈发内疚了。

当打了第二个哈欠之后,沐老师明显加快了进度。

离开的时候,沐老师眼睛眯成了月牙。“下次再来玩啊,路上注意安全!”

一路无话,但两人的表情都不算太平。

秦琮只有一个劲的给慕绵加衣服,深秋的夜里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就像吃饭时知道慕绵喜欢吃香菇,搜刮尽了汤盆。

“我也不想,我也努力控制自己,但还是做不到... ...”慕绵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秦琮浅笑。

“哎呀,我不该睡觉的,但我忍不住嘛!”慕绵一下有了底气,继续说着,“我很抱歉我老是睡觉,我保证我会改,我对以前我的情不自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慕绵很认真地看着秦琮,“还有,帮我跟沐老师说声对不起,我刚才也犯困了。”

四、

原本定好的周末去看电影,因秦琮突如其来的高烧泡汤。

也不能称之为突如其来,用慕绵的话来讲,叫该。

冲药熬粥量体温,甚至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做作地甩着体温表,“三十八度了,烧退了点呢。”

但秦琮毫无反应,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一直以来都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慕绵的秦琮,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亲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不同时期,互相照顾,却又给得心甘情愿,受得理所当然。眼前的这个人,可能要特别一点,年轻一点,明明细看时眉眼间毫不相像,无形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十八减去十三等于十五,十五的时候应该,应该上高一或者高二。算错了?”

慕绵在纸上验算着,一遍又一遍。

“慕绵,你写啥呢?”

“不可能算错的啊!”

“是没错,不信我用计算器再给你验证一下。”

“你做你的作业去!”慕绵烦躁地推开段维。恰是下课铃响了,慕绵赶紧收拾书包冲出了教室。

慕绵特地去买了新鲜的鱼准备煲汤,推开门却闻到了一股酸腐味。

秦琮床前一地污秽,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明明病情有好转了,早上还说想吃鱼,现在却是倒在床沿,脸色蜡黄。

慕绵不敢叫救护车,思来想去,颤巍巍地给沐老师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刚去杭州出差,秦琮现在手里应该也没什么钱,这样,你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吧,号码你记着... ...”

慕绵忐忑地清扫着,当她擦第四次地时,门开了。挎着医药箱的中年女子径直走向床前,熟练地检查配药为秦琮挂上吊瓶。

慕绵想艰难地说点什么,但她先开了口,“刚才是你打的电话?”

“嗯,是我。”

“慕盈是你妈?”

“对。”听到这句话之前,慕绵还傻傻地以为她是秦琮妈妈叫过来的医生。

“反正这小子是翅膀硬了,不要跟他说我来过。”

语罢,又如来时那般干净利落地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两人。

“你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良久,从女孩口中传来轻微的叹息。

五、

最近秦琮只做两件事,一是准备期末考试,一是给慕绵过生日。

“哎呀这个花不少这样折的,教了多少遍... ...”

“我还不是一道数学题给你讲很多遍你还不懂,我马上就快要... ...”

慕绵和秦琮正在抢夺一只快要彻底没救的纸玫瑰时沐老师恰好推门进来,似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以最标准的微笑跟慕绵问好。

“老师好。”沐绵尴尬地站起来,秦琮倒是很自然地拉着沐老师看布置了一天的成果,其实小小的出租屋一览无遗。但沐老师只是看了一眼被隔开的房间,拉着秦琮去了阳台。

之后为了不让两位压着嗓子说话不舒服,慕绵体贴地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

没过多久,沐老师冲了出来,眼睛红红的,走的时候还不忘拿走椅子上的包,顺便重重地带上了门,一改平日的淑女气质。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慕绵一眼。秦琮匆匆赶出来,但在打开门的那一霎,却定格了,缓缓地,放下了抬起的手。

“慕绵,想吃什么。”

听了无数遍的话,这一次却是淡淡的,倒不像他了。他转过身,看了一眼慕绵,像是打翻了一片蓝色大海的忧愁,藏在他的眼底。

“蛋炒饭。”慕绵乖巧地回答。

等秦琮端上来时,慕绵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六、

波澜不惊的日子好像终于一场热闹的生日派对。

“这样可能显得没那么穷酸。”当时拆掉房间的隔板和落灰的床单时,秦琮把这句话倒是说得很坦然。

一面整洁,一面脏乱,慕绵摇了摇头,撸起袖子准备在秦琮的窝里大干一场。

秦琮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兴冲冲地去洗抹布。

“你是怎么备课的,这能放书?”慕绵一边嫌弃 一边清理。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中,慕绵看到了一叠照片。

“我一直都是这么备课的啊!”

慕绵赶紧关上书,心却狂跳不止。

这是慕绵的第一场生日派对,来的只有她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以及颇得人心的沐老师。

慕绵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却也只能做到被抹上满脸的蛋糕时咧开嘴笑着。

不开心的人不止慕绵一个。

秦琮一个劲地给沐老师夹着菜,陪着笑,偶尔也眷顾一下慕绵和一大桌学生。

“刚才怎么不开心呢?”碗里早就空了,慕绵昏昏欲睡,突然出现了一朵花菜。

“秦... 琮...”

“是段维啦,你怎么了。”

同样的表情,让慕绵晃神。

“没有啊,快吃菜,你不是爱吃番茄炒蛋吗。”慕绵清醒过来,招呼着。

段维把手伸进了慕绵的口袋,放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别拿出来。”段维按住了慕绵放在衣服上的手,低声说。

“这是什么?”

“真正的生日礼物。刚才给的是让秦琮看的。”段维得意地笑着。

“你,你知道,我和... ...”

“我们学校前段时间有人被宰了,怕你傻,跟着你,结果秦琮骑着摩托车带着你一溜烟就走了,害我回来还遇到了那波人,刚发的零花钱啊~”

“噗~”慕绵同情的笑了出来。

“这样才叫笑啊,刚才怎么那么不开心呢?”

是啊,那么不开心,他也没看出来,或者,不在乎。

“还是狗子对我好。”慕绵侧过头,却看到了段维怪异的眼神。

“吃菜吃菜!”慕绵赶紧回过头,对桌上的人吆喝着。

“慕绵,我们走了!”微笑着道别今晚的喧嚣,慕绵的心又再次沉到谷底。

“沐,我送你。”

沐老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先走了,这次,秦琮跟了上去。

一桌狼藉,慕绵无心收拾,关上门,去了秦琮房间。

那是那两个人的从前,一个穿着校服,容颜青涩,一个还留着长发,笑意盈盈。她靠着他的肩膀,他嗅着她的发香。还有一张,是她的独照,元气满满的少女,轻牵风筝线,仰着头,眼睛眯成了月牙。镜头后的人,一定也笑得很开心吧。

楼下传来了吵闹声,慕绵放下照片,打开了电视。

剧里的俊男靓女和全世界作对也要在一起,却整日活在嫉妒猜疑里。

“你说过永远都不会骗我的。”女主演技在线,满眼失望与委屈。

楼下传来女声,尖锐地吼叫。

“你相信我吗,我也有苦衷。”男主无力地解释着,苍白而软弱。

啪的一声之后,一段沉默。最后,女声哭了起来,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电视剧里的情结太过狗血,慕绵试图放空自己,来治治这恼人的头痛。

快到十二点,电视剧播放着片尾曲,门被打开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他的房间。写字台上赫然摆着两张照片。

坐在椅子上,秦琮终于哭了起来,像一只鸵鸟,将头埋进身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地板上滴答滴。

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却没人规定他不能哭,不能展现柔弱。

慕绵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拿走了照片,用力地抱住了他。

秦琮哭出了声音,像一只丧家之犬,慕绵强忍着泪,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周末的光影移动,还是挪上了慕绵的脸颊。厨房飘来菜香,他系着围裙进出匆忙。慕绵缓缓睁开眼睛,仿佛睡了一个世纪,连光柱里的尘埃都那么清晰。

好长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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