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黄五湖

古人云:“七尺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每提起家父年少时的艰难情景我都欲禁不能。
父亲和叔父兄弟俩少年时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他们相依为命、励志奋发,也曾经死里逃生,历尽沧桑。
父亲小的时候,家乡贫穷,爷爷听说南洋钱比较好赚,就去了马来西亚。由于没文化,只能干粗活,后因积劳成疾无钱医治而与世长辞。
此时,父亲只有11岁,叔父才9岁,奶奶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后,因伤心过度加上劳累而卧病不起。父亲12岁时,正念小学二年级,他要边照顾奶奶,边料理家务,又要借钱给奶奶看病。俗语说:“穷人没富亲。”那时与家里有来往的大多是穷人,个别有点钱的人看他们年纪小,怕万一给奶奶治不好病还不了钱。到了后来哭着向人借钱都很难借到,眼睁睁看着奶奶流着泪闭上眼睛。临终前,奶奶只能用眼看着他们兄弟俩,看看我父亲,又看看我叔父。虽然她没力气说出声来,但父亲明白奶奶在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弟弟,就这样,奶奶去世了。
当时除了我两位出嫁了的祖姑母,再也没有别的亲人。家里没钱出殡,父亲穿着孝服去借钱安葬奶奶,但太难借了,只好借300斤谷子的高利贷凑上。很多好心肠的邻居都主动帮忙。奶奶生前懂些针炙医术,她的银针技术很好,有些患了疑难病的小孩让医生治不好,她主动的帮人用银针治好了。后来找她治病的人越来越多,她救治了不少人,虽然家里穷,却分文不取,所以这些人记着奶奶的恩,那时都主动带钱和粮来帮忙料理奶奶的丧事。
我奶奶走了,父亲和叔父举目无亲,天天哭啊叫啊,除了几位好心的邻居相劝并跟着流泪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后来一位叫审伯的堂伯开导父亲:“你老是这样哭也不行啊,你要记住,你还有个弟弟需要你照顾,应该振作起来,该干活还要干,该吃饭还要吃饭啊!”父亲强忍着悲痛,拖着疲惫的身体,先把一条破被盖在哭累而睡在桌边的弟弟,然后,去煮饭、养鸡、扫地……
“穷则思变。”后来,父亲静下心来,再三反思,为什么祖祖辈辈都是善良老实又勤奋的人,但却难以度生,到底是为什么?根据年长者讲的一些故事以及平时看戏等等做出总结,他认为是祖辈没读书人,没文化知识就只能干粗活,而粗活是又苦又没钱赚,所以穷。要改变穷,就一定要有读书人。可当时两个小孩无依无靠,连生活都难保证,怎么还读得起书呢?父亲急得直跺脚,后来下决心,自己不再读书,一门心事料理家务,再苦再难也自己扛着,无论如何要把弟弟培养成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也算尽了兄长的一份责任。
“万事开头难!”父亲不懂得犁田(年龄小,身体单薄,牛不听使唤)就请人教,向人家学。经常摔得像个泥人似的,摔疼了哭一场再继续干。上山砍柴不懂得砍,被荆棘剐得这一口那一划,都咬牙硬撑。有次因在扎捆柴火,断了绳子,身子一晃滚下一丈多深,后来后背老治不好的内伤就是在那次摔下坡时被树头扎留下的病根。父亲有时受不了,有点泄气,但想到还有一个弟弟要他养着,如不坚持下去,弟弟哪念得了书,哪吃得上饭?所以就咬牙挺了下来。叔父也挺懂事,虽然个子小,但他念书挺认真,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叔父每次放学回家一点也不闲着,洗衣服、扫地、养鸡、烧火做饭,这样,他们相依为命,一年年熬了过来。
直到父亲十九岁结了婚,家里才像个样。母亲性情好,竭尽兄嫂之心之责,对小叔百般疼爱,从各方面尽可能关心他,让他专心读书,家务也不让他做,还给他把衣服打点得很干净整齐,叔父很受感动,更努力读书,一家人过得虽然清贫但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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