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家

   

回 家

        今天上完三节课就可以放假了，教室后，排列着一个个行李箱，可以看出孩子们回家的急切心情。课堂上，一个个也是心不在焉。所以，干脆让他们自习。

        有学生问：老师，你放假打算去哪玩呀？我笑笑，没说话。想起家里面生病的老父亲，想起还没写好的毕业论文，我哪还有什么假期呀。

        放学后，坐了同事的顺路车回到家。老爸坐在轮椅上烤火，看到我回来，又哭起来了。自从老爸脑梗瘫痪后，情绪上总是会失控，时哭时笑。

        距离脑梗发作已3月有余了，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再加上偏瘫。最初那段时间，婆婆几乎崩溃，好几次大哭却又不敢在病房哭，怕被老爸看到。婆婆是个能干人，在我嫁进家的这两年，总能看到她忙进忙出的身影。做点小生意，家务，督促老爸吃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婆婆在打理。

        老爸身体不好，多年来伴有高血压、肾结石，前几年中过两次风，脑内出血开过一次颅。对于高血压患者来说，每天必须用药物降压，不然，极易引起其他并发症，很是危险。而老爸又是个犟脾气，这些年，一些重活已是干不了，婆婆又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干了。有段时间，他在家闲的没事，每天就跑去别人家里看牌，有时就叫上三五大叔在家里打牌，一打就是一天。我在家时，总能听到从牌桌上传来的争执声。

        而意外也就发生在牌桌上，那天，老爸打牌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再打，躺在躺椅上，吐了一地，直到婆婆从县城回来发现，赶紧打电话将老爸送往医院救治。在医院被确诊为概率极低的脑干梗死，这比一般的脑梗塞要严重的多。

        那时候，老姐也从广东特意赶回来照顾老爸，老公在单位只请到了一周的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老姐和婆婆在照顾。刚到医院那一周，病情很严重，随时都伴有生命危险，两个人还照顾不来，输液、喂药、擦身、做各种检查。一百五六十斤的老爸，时常要被抬到担架上去做检查，两个女人根本不行。有时候姐夫在，也就只有姐夫能够抱得起老爸。

        我和老公放假的时候，也会去照顾，这个时候，老姐和婆婆就可以抽身回趟家。一周后，老爸倒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右手右脚已然动弹不得，话也不能说，吃饭也吃不下，只能插胃管，食物都是用破壁机打碎注射进去的。

        在病情渐渐稳定之后，老爸被转入了康复科，在康复科除了打一些药水，最主要的就是做一些康复训练，贴片、微波、排痰、站床、语音训练，可老爸总是不配合医生，不愿意做，婆婆说他犟，说他懒。

        老爸虽瘫痪不能言语，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知道有人说他，他就用那只能动的手指着谁，握拳作势要打他。俨然像个小孩子，脾气很大，不高兴了就不配合，大家都得哄着他，有时得哄上一两天。

        在康复科的两个月，老爸身体状况时好时坏。配合得好，吃得下东西，身体就好些；不配合，不肯吃东西，人就瘦下去了。

        后来有段时间，婆婆提起要带老爸回家办身份证，老爸一听说要回家，立即把胃管拔掉，再也不肯插胃管，硬是要从嘴里面吃东西，然而，根本就吞不下，即使吞下了，也怕呛到支气管里，引发支气管炎。

        医生拿他没办法，每天都要来好几次，好说歹说，老爸就是不听。医生怕老爸饿死在医院，就劝婆婆让老爸出院。老妈想着怕有个万一，老爸病情加重，在家没有医生照料，觉着还是在医院住院保险些。

        可老爸哪会听，用他那只能动的手挥舞着表示抗议，老妈骂他，哄他，都无济于事。饿了一两天，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恢复的元气又消下去了。虽是不肯插胃管吃饭，倒还肯去锻炼，只是没有力气，也没多大效果。

        后来，我上班后，听说婆婆和老公两人合力将老爸摁住，硬是让医生给他插上了胃管，老爸竟也没有拔掉他。过了一段时间，老妈打电话说要给老爸出院了。听说在老爸出院的时候，那些附近的病友们都哭了，大家都羡慕老爸能够回家了。

        再见老爸就是这次放假回家了，回家前就听说老爸在家状态好了不少，现在不用插胃管，能够用嘴巴吃饭了。在家心情好，比在医院配合。只是恢复得需要一个过程，也许这个过程是他的余生。但我们也心存希望，希望有一天老爸能够站起来。

        希望我们都能过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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