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马路对面是几家小商铺,孤零零的。
水果店的老板倚在门上,一边用因长年提秤而结着老茧的左手指夹着小半根要燃尽的“宏生”,这5块1包的破烟,只要稍有财力的烟民便不会尝试,一边和隔壁小饭馆门口的几个刚下工的工人高声谈笑,引得馆里正数着钱的老板娘微不可查地向自己的手翻两个白眼——几个永远只点一荤三素四个小菜的穷汉又得多霸着那张桌子一会儿,多生产不少烟屁股和浓痰。
在往门前走是一条窄马路,窄到平素当一车道的空间,硬要订上几节护栏——瞧!多好的双车道!规划者的脑壳显然是极够用的:来往的车,原先只抱怨两句出来总得绕道,而现在他们每到热闹日子,堵车的程度可以与载道的怨气做类比。书归正传,这平添烦恼的车道也有些许的作用,仅限于让这边来往行人的鞋们与烟屁股们隔开。
大门前常年是几双锃亮的黑皮鞋,“啪叽啪叽”地富有威严地来回踱步,让人想起天安门清晨的国旗班迈正步,看脚便让人感到一股神气。若走过一双不更亮但看上去要昂贵不少的灰皮鞋,抑或跑过印着“勾勾叉叉”的五颜六色的不知真假的运动鞋,便“啪叽——啪叽——”地,黑皮鞋们放慢脚步,给这些鞋的主人让出一条道来。
把眼睛从鞋上起开!挺胸!抬头!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于是你惊惶着,忙不迭把视线移到面前的招牌上——“树人中学”四个大字——可惜绝不是哪位校长主任的手笔,而是广告公司做的。
你左顾右盼,这才发现没有人在说你,是一众穿着或红或绿的衣服又带着或南或北口音的女性们,不,妈妈们,在拍着他们孩子的或头或肩语重心长道:
“多吃饭,别饿着自己!”
“好。”
“天气冷记得加衣服!”
“哦。”
“一定要好好学习!”
“嗯。”
语气词作回答语真是人类语言史一重要里程碑,使在座诸位一下便看出这道理:落花有情要得感动自己,而流水们正盘算着如何和老师解释昨天作业又未完成——是时候再牺牲一位莫须有的亲戚的宝贵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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