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渣儿,在户县方言里,大多出现在县北地区,也就是零食的意思。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小时候我妈给我断奶早,是花生,瓜子,水果糖这些“咬渣儿” 把我混大的。
小时候,物资匮乏,零食没有现在的种类那么多,村里的代销店里除了村里人日常用的油盐酱醋,零食就是瓜子,水果糖,桃酥之类的。瓜子儿通常只有两种口味,一种五香,一种是奶油的,售货员会用已经裁成小正方形的报纸,卷个三角筒筒,在盛瓜子的洋瓷盆子里钻一下,筒筒就被填满了,顺手再在筒筒上撩几粒瓜子儿,显得很是货真价实,值得起一毛钱一筒筒。小时候,哪有零钱买零食,每逢考试考的好,家人会给个一两毛钱的奖励,我一定会带着弟弟飞奔到代销点,买瓜子儿吃。我最爱吃奶油味的,吃瓜子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把瓜子皮儿吐掉,而是还会把皮儿放在嘴里再砸吧砸吧,等没有味了,才吐掉。尤其是到了冬天,我们靠在二婶家门口暄软的麦草垛洞洞里,吃着奶油味的瓜子,晒着暖暖的阳光,讲着故事,现在想想也美的很。

除了瓜子儿,儿时的“咬渣儿”里,还有一种美食,就是苞谷榛子棒棒糖。一碗苞谷榛榛,一把白糖,倒进加工玉米糖人的机器里,上面倒,下面就如同金箍棒一样的玉米糖一节一节的出来了,咬一节到嘴里,一丝丝甜直接就到喉咙眼儿了,玉米糖也是入口即化,香糯的很。
夏天地头里的太热了,树上的知了声音似乎都没有傍晚时候那么大,地里的菜,也都被晒的耷拉着,我家一年的生计全在家里的几亩菜地里,再热,我也得跟着爸妈去地里下洋柿子(西红柿)。地头,经常在村里卖冰棍的老大爷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后座上带着木头板子钉成的箱子,走街串巷,扯着嗓子吆喝着:“卖冰棍儿,豆沙冰棍儿。”一听到这声音,我就做不住干活了,问老妈要两毛钱,就向地头跑去,买个冰棍儿,解解馋。只用糖水冰冻起来的冰棍,一毛钱一个;那种用红豆、绿豆做成的豆沙雪糕,就贵了,得两毛钱一个。撕开包装纸,豆绿色的冰棍儿晶莹剔透,颗粒饱满的绿豆儿都集中在冰棍儿最前端,我当然舍不得一口气把绿豆那块吃完,总是上边舔几下,下边舔几下,慢慢回味冰棍儿带给人味蕾上的丝丝甜意,我爸不时的笑笑我,说我吃像太难看,天气再热,活再累,田间地头却总是笑声不断。

烤馍馍,是最简单省事的加餐。小时候家里做饭都烧大锅,硬柴火,风箱,那绝对是标配。婆每次做饭的时候,会随手从馍笼子李取上两个蒸馍放进炉膛里,让做饭硬柴火的余热,把馍的外表烤得焦黄,几分钟就能见到成果,用火棍儿把馍从炉膛里拨出来,在灶台上使劲磕磕,把沾在馍上的草木灰掸干净,掰一口外面的脆皮皮放进嘴里,嘎滋嘎滋的,好吃的很。有时候,大人们在地里忙,做饭不一定能按时间来,我也就自己在锅底下烤个馍,倒一碗白糖水,一吃一喝,上学去了。

“二月二,龙抬头”。小时候,在这个时节里,家里都要炒“馍豆儿”。以前的主料就是没吃完的馒头,掰成小块,放在筛子里,在阳光底下晒干,给锅里倒一点菜籽油,五香粉,把馍块儿放在锅里炒成焦脆,就成了香脆好吃的“馍豆儿”了。抓几把放在口袋里,和小伙伴们在初春的乡野间疯跑,饿了就抓一把塞到嘴里,越嚼越油,越嚼越香。在这一天,老妈也会用剪子在我刘海上剪几下,剪一个寓意吉祥的“龙头”,当然也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情了。
除了这些,我们也会自制零食,把辣面子,白糖,五香粉等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用纸包起来,到了学校,一个个打开自己的零食包包,你舔我的一口,我舔你的一口,辣的一个个直叫唤。到了麦子包了浆,玉米有了颗粒的时候,我们就不会手下留情,能烧的,能烤得都拿来过个火,一个一个急得,不管生熟就往嘴里送,吃完都成了花脸妖怪,手上脸上衣服上都粘满了黑灰,估计回去都得挨老妈,婶子们的一顿打。
而今,每每与我家姑娘去逛超市,被琳琅满目的零食挑花了眼,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味道,只是这些关于儿时“咬渣儿”的事常常出现在记忆里,抹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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