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大姐

作者: 菊若飞雪 | 来源:发表于2018-06-23 10:34 被阅读0次

大姐已经去世整整十年了,而我从未去过她的坟前。只是在每年的忌日时去母亲家里宰生、炸油香、请阿訇来诵经,散乜提的方式来祭奠姐姐的亡灵和怀念姐姐。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就更加的沉重和悲伤。在我的心里大姐是活着的,不去她的坟前也是不想接受姐姐去了的这个现实,总想着姐姐会在哪天一定会回来的,回到她的亲人身边。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大姐却一直也没有回来过。

我们姊妹五个两男三女。我是家里的老小,大姐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她就对我疼爱有加,像母亲般地疼爱。好吃的给我,好玩的给我,衣服她给我洗,头发她给我梳。后来她结婚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她也常常偷偷地给我零花钱,也给我买漂亮衣服和鞋子。再后来我结婚了,她也常常来帮我们家做家务活,尤其是每次家里过大事,她都不辞辛劳的锅灶活全包了。也帮我们在地里干活,收麦子挖洋芋,打场……,我也常常会去她们家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我对姐姐的依赖性很强,对她的感情也非常的深厚。

二零零七年五月初十是我这一生最难忘,最悲痛的日子,大姐出车祸离突然离我们远去了。她突如其来的离去对我以及和对所有亲人的打击都非常的大。父母因为姐姐的离去经常以泪洗面,精神颓废了很多,人也苍老了很多;我也觉得我的亲人好像一下子离开了很多很多,心里经常觉得空落落的,也常常在想她的时候偷偷地流眼泪;五个未成年的孩子更为可怜,失去母亲的悲痛以后还历经了很多艰难与困苦,现在终于长大成人,三个孩子已经成婚而且都有了可爱的孩子;姐夫至今还一个人过,守着那个属于她们的家,守着他的思念过日子。

因为是侄女生孩子满月,我们这些娘家人要去看侄女。远在红寺堡的小嫂来到了父母家,大战场的二姐也不怕远来了。二姐说趁机会,看父母是其一,看侄女是其二,她也这些年没有去过姐姐的坟前,她也想去看看姐姐,给姐姐上个坟。

可能是在银川的二外甥女知道我们姊妹们都聚集在母亲家,而她们的母亲却没有了。由于思念母亲,她晚上竟然梦见姐姐了。

早晨二外甥女在朋友圈里发着自己的说说:“睡起来一身疲惫,思念漫过山谷,溢出眼睛,直到心底。昨晚梦见您了,梦见您收拾东西说要去外婆家。,我知道您在惦记什么,今天好多亲戚亲人都会聚集在一起,如果……那么你也一定会去。可惜没有如果,只有将来…………………………我很想您妈妈…………”

看到这条说说我的泪水如泉水般地涌出,顿时漫湿了我的脸颊怎么止也止不住,思念不断地蔓延。是啊!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唯独没有大姐。我知道,大姐这辈子是不会在回来了。这让我想去姐姐的坟地上看她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早晨看完侄女,下午由大姐的三女婿开着车拉着我和二姐还三外甥女去了大姐家。

这条熟悉的路,我已经两年没去过了。以前,大家姐在时,我每年都要去好几次,可现在没有了那个最亲的人,孩子们也都长年不在家,也就没有了牵挂,去的次数也少了。以前姐姐在时每次去都是高兴的,可现在每次去都只是伤感和悲痛。

随着车子的流动,随着这条熟悉的路泪水一直流淌在心里,流到姐姐家。

由于农村的危房改造政府补贴三万多和几个孩子的帮忙,姐夫盖了新地方。院子很大,北边三间上房,红瓦白墙。白色的地板,里面盘着炕,非常的宽敞亮堂。西边,好大好宽敞的一个牛棚,里面却是没有养牛的。但是,这新地方里人是还没有住进去,姐夫仍然还住在老院子里。

看着这宽敞明亮的房子我的心情五味杂全。即高兴也伤感和失落。高兴姐夫终于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高兴几个孩子回家可以有个宽敞的新地方住。可是又激起了我对我那可怜的姐姐又是无限地思念和感叹:“姐,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社会,孩子们都长大了到了孝顺你的时候了,你也该到享福的时候了,可你怎么就偏偏走了呢?你怎么那么命短呢?怎么就那么没福气呢?”心里不止一次地暗自问着,泪花也在眼睛里一直打着转。

老地方依然是姐姐走时的模样。院子里因为姐夫多数一个人住,踩踏的人也少,起了土皮像锅巴一块一块地翘起,也显得有些荒芜和荒凉!屋子里很冷清也很寂静,不过还算整齐和洁净。可能是姐夫怀旧吧,姐姐用过的东西都还老样子,姐姐用过的柜子,姐姐在时的沙发茶几。姐姐盖过的被子,还有姐姐亲手绣有两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图案的盖被单还盖在叠得整齐的被子上;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大姐在微笑着,好像在用这种微笑的方式来迎接她亲人的到来。也让我回忆起了以前每次去她家里时大姐的热情招待。可是,现在家里却空落落的,再也看不到大姐的身影,再也没有了她的热情招待!

记起了以前,我每次到大姐家时大姐对我的点点滴滴,和热情地招待。跑别人家借鸡蛋,跑几里路买肉,做我最爱吃的手工粉条炒肉……

想起了这盘炕上大姐在世时我最后一次来姐家的情景!那是一个冬天,我和二姐大姐还有几个外甥女晚上坐在淡淡的灯光下,热热的炕上打牌的情景,那欢声笑语顿时萦绕在了耳边记忆越加的清晰,却让人更加的伤感。

姐夫打电话叫来了阿訇,外甥女婿拉着我们去了坟地。差不多有两亩大的坟地,坟地里的坟莹很多。枯草长满了整个坟地。山坡上的风冰冷地吹着,吹得枯草发出凄凉的哀嚎。夕阳是金黄的,它把那缕金黄使劲地撒满了整个坟地,但是坟地里依然是冰冷的。

三外甥女把我和二姐领到一个黑色的清晰地刻着姐姐名字的墓碑前说这就是姐姐的坟。看到墓碑,看着姐姐的名字,看着坟莹,我和二姐外甥女一下子跪到坟前,在也藏不住心中的眼泪,心中的思念,心中的悲痛,泪水肆无忌惮,泣不成声!哽咽着,心里默默地问着“姐,是你吗?姐我们来看你了?姐,你看到我们吗?姐,你冷吗?姐,你好吗?……”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泪水肆无忌惮!

三外甥女六岁的女儿站在我的跟前不解地问着“外奶,你们为什么哭呢?”

我看着坟墓说:“这才是你真正的外奶,是生你妈妈的妈妈。她“完”了,被埋在了这里。”

小外孙立刻明白了,她也乖乖地,懂事地,没有任何人给教着做的跪在了我的身边,而且小声地说了两句:“外奶,我来看你了。外奶,我来看你了。”这小声的两句更让人心痛,心碎!姐,你看到了吗?看到你的小外孙女是多么可爱,多么懂事吗,要是你还活着儿孙绕膝该是多么的幸福呀!

阿訇在远处的坟地边和姐夫跪着大声地诵着经文,声音委婉,却流露着哀伤!阿訇的诵经提醒了我,我不是也来给姐姐上坟来的吗?

作为一个穆斯林女人,我也会礼拜,会念上几段经文的。我强制性的压制住了哭泣,哽咽着虔诚地默默诵着我所有会念的,上坟能用到的‘索儿’为姐姐祈祷着。阿訇掌起了手,我们也跟着掌起了手做起了‘都哇’:“愿真主饶恕我们活着的人和亡故了人的一切罪过……阿米乃!”

看着大姐的坟墓,看着刻有大姐名字的墓碑我久久不愿离去,那种难舍的心情无法形容,泪水仍然肆无忌惮。此时,我特别想摸摸这个墓碑,并且也摸着墓碑,墓碑是那么的冰凉,透心的凉。摸着墓碑,我如拉住了大姐的手,摸到了姐姐的脸。而她的手,她的脸却是那么的冰凉,像是姐姐临走时躺在地下时的那种冰凉。我好想把姐姐的手拉住,拉她起来,拉她回家,把她拉倒亲人的身边,和她的孩子和父母和我像以前那样快乐的一起生活……

又忽然想到,我们活着的每个人最终也像大姐一样长眠与地下,长眠与这深深的沃土之中。当我们离开尘世的那一刻时没有遗憾,没有罪恶,问心无愧并且很坦然地去面见真主。那么就要我们每个活着的人多多地多做好事行善积德。

姐,天快黑了,我们要回家了,你能起来跟我们一起回家吗?你能跟我们一起回家吗?泪水仍然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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