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是我童年的小伙伴儿,故乡留给我的记忆不多,他是其中之一。阿全和我同姓,可能往上数几代也是一家的吧,父亲说过,两家是沾亲的。打小就和他一块玩,记忆里总是有他的身影,准确来说,就是妥妥的小跟班。
故乡处处是山,有山就不缺果子,各式各样的果子应季成熟,哪座山有果子,有啥样的果子,脑子中都是有个小地图的。虽然摘的有好多都是无主的,但有主的果园也还是光顾过不少,村里人纯朴,一般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是说上几句也就做罢了。夏日炎炎,要数桑椹最受欢迎,和阿全骑上我家的破大杆车,四处游荡,往往早上吃饭过后,快傍晚时分才到家。阿全比我瘦,却身手矫健,桑椹树通常都在四五米高,要想吃到新鲜又熟到的桑椹就非得上树了,他总是第一个上树,然后再帮我上。在树端的桑椹可以晒到充足的阳光,长的也更加肥硕,我们都喜欢爬的高些,靠近枝端一些,躺在树杈上,向天空望去,桑椹触手可得。枝叶很茂密,挡去了大多的阳光,落在地面上,斑斑点点的,很是恰意,我们就在树上一边吃着桑椹,一边聊着天。当然还得必备一个塑料袋,在吃好之余,还要往家带一些的。桑椹树在的地方,往往比较偏僻,尤其在山里,遇到蛇的几率非常高,记忆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蛇在我眼前游过去了,但我仍然无法习以为常,每每看到蛇的时候,脑袋“嗡”的一下,感觉哪哪都不好了,身体僵在那,不知所措,阿全不怕蛇,每次都是他上前用棍子赶走它,阿全家里养蛇,就在院子里,一个不大的地方,大约五六个平米吧,四周用中长的石头块垒起来,靠近顶部用细密的铁丝网罩着,每每去他家,都要踮着脚,扒在石墙外看看那些蛇。
现在想起,没有了吃桑椹的欣喜,却多了一些留恋,很美好,但回不去了。
阿全学习不是很好,在学校也是属于那种最老实的,可能在他的人生里已然注定要去守护这个村子,按部就班的走下来,即便他的人生从未被预定,但注定也是随父辈一样扎根在故乡。我家的经济状况相比他家要好一些,起码我是有零花钱的,一毛钱两根辣条,我总要分他一根。
一次,我怀揣“五毛”巨款,恰巧阿全来找我玩,随即就让阿全替我去买辣条,小卖铺离得也就不到100米吧,很快,他急冲冲的向我跑来,手里没有我想要的辣条,
“你妈在小卖铺坐着了,她不让买,把五毛钱也要去了”,
我不信,就伙同阿全去了小卖铺,我妈真的在,
“我就知道是你又让阿全买东西,就知道乱花钱………”
五毛钱要了回来,但是辣条今天是吃不上了,一出门我就怨他,“就不能去另一家吗?辣条没吃成,还白挨一顿骂”,五毛钱是我爸给我的,在我眼里它是好多根辣条,在阿全眼里也是,我很少见他有自己的零花钱,我对他很讲义气,也是“大气的”,这可能也是他老爱和我玩的原因吧。
阿全与我也不尽是欢声笑语,有时也是会生气的,对骂过后,过两天就又在一块玩了。
最后一次和阿全见面是在我家搬家的前几天,学校教室外的窗台下,我俩一前一后靠墙排着走,头顶距离窗台还有好一段距离,同学们知道我家快要搬家后,就怪怪的,我也不懂,到底是我抛弃了他们,还是他们抛弃了我,那时的我不懂什么叫感情。有一群大小孩和小小孩在玩游戏,地上画着方方正正的线,叫“闯关”还是什么,我也忘了,
“阿全,你也来一块玩吧,别和他在那站着了,人家都要走了,以后就不和你玩了”我已经忘了阿全最后和他们去玩了,还是和我一同回了我家,总之,我俩之后再无见面。
最近一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都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听说他家里让他去邻村学了纸扎,学了几年后,又为他置办了三轮车,村里的三轮车是稀罕的存在,可以靠它赚钱,但他却走了,好多年杳无音讯,途中回来一次,也是四处问亲戚借钱,说不出缘由,他爸不让借给他,然后就又走了。
阿全是我童年的玩伴,我在离开的时候还小,不知何为感情,不懂得告别,现在想起,仍有一丝愧疚,自从离开故乡后便不曾见面,我愿他有一个好的未来,愿他现在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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